吃过早饭,应该去军区上班,刘大仁却在家里磨磨叽叽地,不肯出门。
李涵之看在眼里,当然知道是为什么。许宁染何其聪明,偷偷搞小动作,催促了刘大仁好几次让他赶紧出门,这家伙就跟没看见似的。
李涵之忽然就恼怒了,一直温和的脸往下一沉,声音也不高斥道:“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军人,坚守岗位是最重要的事,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你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她很少这样疾言厉色,这一句话,刘大仁才幡然醒悟。他担心宁染,差点耽误工作,这样只会让母亲都怪罪在许宁染头上。
这道理本来是明白的,谁知关心则乱,还是露出了破绽。
许宁染也尴尬,帮他把常服外套拿过来,一直送到大门口,看着车子发动起来开走了,这才慢慢走回来。
她不知道李涵之会对她说什么,出乎意料,李涵之什么都没说,没有半点要跟这个抢了儿子的“对手”谈谈的意思。
等许宁染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李涵之问道:“你是不是需要忙你的工作?”
“是。”宁染坦诚地说。
早晨是工作效率很高的时候,她一般会在这个时间集中写作两个小时,最近还在学习一些插画的基础,这个时间还会延长,有时不到中午刘大仁打电话来提醒,她都不记得停下来吃饭。
李涵之点点头:“那你先忙,我也想自己看看书。”
她看的都是学术方面,比较专业晦涩的书籍。许宁染为她煮一杯咖啡,放在边上,就进了自己的书房。
宁染有一个好处,不管之前的事情多么烦心,心情就是糟糕成一团阴云罩顶,只要开始写作,所有的情绪都先抛诸脑后,仿佛在那个广袤的虚拟世界里,她是一位指挥若定的君王,一心一意拓土开疆。
她并不知道,李涵之在这个时候也在观察她。
作为一个极富成就的学者,李涵之多年以来就是凭着极强的专注和毅力,不断取得学术上的进益。在她看来,女人在生活上是不是有点小迷糊,有点任性,那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面对自己的事业,如果没有一点专注的精神,终究不过是个花花架子,虚度人生罢了。
许宁染在工作中展现的专注和耐性,的确让人欣赏,即便暂时忘了屋子里还有一位“考察官”需要招呼,也并没有让李涵之觉得不快。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因为李涵之在,宁染还是要注意一些,给自己定了一个闹钟,从文字的世界里唤醒过来,走出书房。
李涵之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看她出来,淡淡地问一句:“还有要紧的事吗?如果没有,陪我出去吃个饭,大仁父亲有两位同僚,需要见个面。”
刘家这种高门大户,“家属”从京里下来了地方,地方军队上的有些官员肯定是要拜访接待的,一般都带着自己的家属,也是拉拉关系,表示尊敬的意思。
李涵之这样的身份,免不了经常替丈夫参与这种应酬,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要求提得意外,但许宁染不可能拒绝。
于是进去换了衣服,浅绿修身的小毛衫加黑色微阔的长裤,半跟小方头的鞋子,黑色羊绒大衣。既不过分正式,但也落落大方,考虑到不能太过素简也不能闪闪发光,毛衣领口上搭了一串圆润大颗的珍珠,大衣则用了一枚金色镶嵌珍珠的胸针。头发微微卷曲搭垂肩上。
出来时,看李涵之的目光,对这一身是欣赏的。
黑色的轿车已经在门口等候,还是头一天的司机和随从人员,过来开了车门。宁染请李涵之先上车,坐在司机后方,自己坐在边上。
车子开动,车里几乎感觉不到震动。
去往市区的路上,李涵之倒跟宁染聊了两句天:“你之前做过外交工作?”
“是。”宁染点头:“在席拉亚和欧洲几个国家。”
“近些年都不是很太平,工作不好做吧?”
有了这个话头,车上的聊天就好进行了些。许宁染挑一些驻扎国家的风土人情来讲讲,既不过分夸张渲染,听起来也算有意思。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是北郊一个鹿肉饭庄,据说鹿都是饭庄自己养在秦君山脉里的,配上山里的奇货山珍,珍馐野味。
越是宴请“贵客”,越是不会在那些如雷贯耳的星级餐厅酒店,偏僻幽静,最迎合贵人的喜好。k市军分区这些人,在这些事上都是再精明不过的。
许宁染却怎么都没想到,分区这边过来的“代表”是谁!
才走近包厢,看见急着为李涵之和她开包厢门的勤务兵,许宁染的脑袋“轰”地一下就炸了!
陆家的司机小周当然也认出了许宁染,这年轻士兵也是一惊,好在手上还不忘把门开圆了。
此时回转已经来不及,在李涵之面前,掉头就走更加绝不可能。许宁染的心里犹如惊雷滚过,脑子里一片空白,最怕里面坐着的,也有她最不敢见到的那个人。
只比她想象的情况好一点点!包厢里没有陆韬的身影。但是,陆远声夫妇,赫然正站起身,尤其是陆夫人,殷切地向李涵之迎过来,口中说着贵夫人们惯常的问候!
看见跟进来的许宁染,陆远声夫妇也是惊了。
场面上只有李涵之最淡定,淡淡地说:“这位许小姐,这两天在帮助我做一些工作,我就一起带过来了。会不会唐突?”
谁敢说这位夫人唐突,现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在陆家也是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