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以山觉得手指微微发烫,原来手上的烟头已经燃尽,他一手抓了抓头发,慢慢地站起来,感受着身体短暂的晕眩,眼前有些空白而后是模糊,他将烧至海绵的烟头按在桌上,一下、两下,些微的火光一点点在桌上留下灰烬,直到完全消失。
云以山这时已经走出了会议室,他去看了他父亲,老爷子气色还可以,只是昏迷着。他到那的时候,看见一群熟人你,一个个说着振作之类的话,他点点头,例行慰问,他知道。bj的专家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了,客套的说几句话,他瞅瞅这些人,问“老陶没来?”
“李副市长说了,老陶看家。”
“怎么,老陶还敢大闹医院?”这是一句玩笑话,众人捧场的轻笑,冲淡了医院先前的凝重气氛。谁也没注意,云以山镜片的反光下,眼神是那么冷。
送走慰问的同事,他穿上无菌服,走进重症监护室,双眼通红的看着云依若。仪器的声音提醒着生命的流逝,云依若大半个脸都被纱布包裹,露出的皮肤里,还有已经愈合的细小伤口。在苍白的小脸上,像细密的裂纹,伤口结痂,深红或发黑。
他伸出手,想摸摸女儿的脸,带着轻微的颤抖,指间缩回,紧紧地握成拳头。
女儿,等着爸爸回来。爸爸把那个该死的岭炸平,不管有什么后果,爸爸一人承担。炸完岭,爸爸天天来陪你,等着爸爸!
云以山找到僻静的角落,掏出电话,找到老陶的号码,打了过去。
“老陶,组织人手,炸岭!”
区区一个岭,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秘密!让我父亲守了半辈子,刺激得他昏迷入院、让我的女儿也遭受无妄之灾!
区区一个岭,我即将失去父亲和女儿,我的妻子,时时以泪洗面,家也散了,炸掉你又能如何!
区区一个岭,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接到电话的老陶,赶紧联系人手,布置是早就布置好的。方案策划、推演了无数遍。一个个指令下去,各个相关部门赶紧行动起来。
“李副市长,老陶那边开始忙开了,云书记的意思,是炸岭。现在就炸。”
李新永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方案我们早就通过啦!这个岭,说起来也是云书记家里的地,他自己家的地,想干嘛就干嘛,哪条法律也管不到他。我们嘛,只是借助,借了一部分人马,也算支持我市的乡镇建设。懂吗?”
说罢,也不理睬眼前的秘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就知道!领导班子里,最了解云以山的人绝对是他李新永!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呐!云老爷子这么护着岭,明显是里面有秘密,能让人保了半辈子的秘密,还能是小事儿?
前一阵,清查土地资源,他就发现了,这是什么年代?云家居然私有一百里地,不做任何经济产出,再往上什么都查不到。他就暗暗留意。云以山想走出去,那么多机会他都放弃了。这可不好。他只在无意地闲聊间,轻描淡写的为他指条路,后面的事,他乐见其成。云老爷子进医院倒是出乎意料,可那个电话一响,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事已至此,管你是高升还是调离,还是被撸下去,哈哈!只要你动了,过程不一样,结果不还是一样的?
都以为他是云派,他尽心尽力为云以山升迁做各种打算,他的目的,就是让他走!他走了我才有希望!故意将老陶留下,因为老陶是妥妥的行动派!是炸岭方案的坚决支持者!只有老陶留下,云以山要炸岭才会第一时间给老陶打电话!只有老陶留下,接到炸岭通知才不会阻拦,甚至不做思考就去执行!而这一切,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今时不同往日了。
云以山关了手机,和弟弟交代了几句,没提炸岭的事儿,开车使出医院。
齐部长焦急的打着电话,“我找云以山!什么,不在?他去哪了?医院?一个人?行。”
“云以寒,你哥呢?他电话关机!把电话给他!出去了?和谁?去哪?不知道?”
“陈老,云以山关机了,医院也不在,没人知道他去哪!“陈老一脸焦躁,”你就奔着山上走!军队先到!反正那里居民也撤离了,再有影响我去打请示!务必拦住他!“
”是!“
挂掉电话,陈老苦笑,”伙计们,云以山八成往山上去了。“
丁老咋舌,”这小子,真有种!“看见都在瞪他,他有点挂不住面,”老丁我说话就是直,改不了!“
另一边的汪老说,”那边消息过来了,说是已经准备炸岭。人一会就到。老陈,你那安排的怎么样?”
“没问题,军队五分钟就到。来得及。”陈老揉揉太阳穴,“咱们几个先去医院,岭今天是炸不成了,想想怎么和这两个小家伙说吧!”
五老又陷入沉默。
一路无话。
……
部队顺利的登上岭,岭上驻扎200人,岭下300人,面无表情,一字排开,动作整齐,像两排笔直的杨树,他们站好队形,枪放于身侧,严阵以待。
老陶这边兴致冲冲的带着车队向岭上走,突然前面车停了。老陶气冲冲的,“去看看怎么回事?”后座下去个人,不大一会儿,人就回来了。
“陶陶陶……”
“逃什么逃?”他一点没意识到自己本就姓陶,还以为是逃命的逃,有点莫名其妙,还有点晦气,“好好说话!”
那人费力的咽口唾沫,直接说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