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在昏暗的油灯照射下,他那体壮如牛的父亲,正被一堆层层叠叠的影子包围,一边拼命逃窜一边惨叫哀嚎。他想过去拉起父亲往外逃,但是被那些影子隔开,根本无法靠前。万般无奈之下,他突然想到传说中专门捉鬼的老张,所以他才跑到老张家里去求救。

影子?什么样的影子?平伢子摇摇头:看不清,感觉很多很多个,都在往我父亲身上扑。好像在打我父亲。“但是并没有伤害你,是不是?”“是的,除了阻止我靠近父亲之外,对我没有任何不利的举动。”

老张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数了。很明显的寻仇,但是并不累及家人。在老张询问平伢子的时候,希城背着手在屋里转来转去,仔细的看着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房间里的家具不多,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床还有一个柜子,看样子是来装衣服用的。只是越靠近柜子,血腥气越重。希城一伸手就把柜子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扑面而来,不由得就掩住了鼻子。另外几个人也都靠了过来,一起往柜子里面看。柜子里一件衣服都没有,只有一个很大的盆子,盆子里是满满的像血一样的但是比血更稠的东西,还有一被啃了一半的牛心,就泡在盆子里。眼前的一切让刚刚吐过的爷爷又忍不住跑到院子里呕了起来。盆子的上方是一块固定在柜子后面的木板,木板上有一个奇怪的陶制的像,像人又不是人,脸上有明显的五官,但是身体却是粗长的一条,不见手足。“供奉!”希城突然冒出一句,老张也点了点头,伸手又从木板上拿起一把打了结的红丝线,仔细的看着。“师伯,这是锁魂结吧?”阿远问。“是的,你看,这里每一根线上一个锁魂结,每一个结里锁着一个魂魄。这样一大把丝线,这里面得锁住多少魂魄!”

呕完了刚进屋的爷爷插了进来,有气无力的问:“他一个屠户,锁这么多魂干嘛?”

老张很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熊娃子,不会动动熊脑子?这哪里是屠户锁的,分明是他供奉的这个东西做的!”

挨了骂的爷爷一缩头,很小声的嘀咕一句:“人家叫修明,修明,啥熊脑子,人娃子咋长熊脑子!”阿远和阿斌都忍不住笑了。老张没理他,继续研究着锁魂结。阿斌又忍不住问:“师伯,您说屠户哪里弄这么多人的魂魄来锁。这锁魂结不上百也差不多,要是这么多人丢了魂魄,我们哪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恩,还是阿斌会动脑子,不过,我看了一下,这个锁魂结锁的不是人的魂魄,而是牛的魂魄!”老张说完把手里的一把锁魂结递给希城,让希城仔细看。果然,希城也看出了不同:“确实是锁动物的!每次屠户杀完牛都把牛心带进来,除了献祭供奉之外,恐怕就是为了锁住他们的魂魄”

三个徒弟都有点吃惊:以牛心牛血为食,锁住百余牛的魂魄,这是多么邪恶的东西才能做的事情啊!

老张走到屠户身边,把他的符和绳子也都解开了,同样灌了符水,只等他清醒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屠户已经完全没有人的样子了,眼睛肿只剩一条逢,满脸满身的伤让他看起来非常恐怖。

开始的时候无论老张和希城怎么问,他都以沉默作答。直到老张真的生气了,带上师弟和徒弟们要走,不再管他的闲事他才怕了,跪在地上求老张他们不要走,说他们如果走了他就绝对活不过今天晚上。平伢子也在一旁苦苦哀求,虽然他的父亲不是个好父亲,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哪个儿子也不愿意让父亲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悲惨死去。

老张他们还是留下了,随着屠户的讲述,这场血腥诡异的事件的真相才渐渐的展现在大家的眼前。

屠户曾经是个正常的人,和所有的人一样娶妻生子赚钱养家。老婆老实贤惠,不仅家务井井有条,还给他生了二个儿子。一家人开开心心在这淳朴的小镇上生活,直到老婆又怀上了第三个儿子。

屠户家的院墙后面长着一颗很大的柳树。这棵柳树相当粗壮,要两三个成年男人才能环抱过来。谁也说不清有多少年了。屠户的爷爷曾经说过自己小时候这棵树就存在。有种说法是树荣家旺,这棵树一直都枝繁叶茂,屠户家几代都人也丁兴旺生意兴隆,所以越发觉得这个树的繁茂与否和家族兴衰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对这棵树也是爱惜非常。每次宰完牛,总有一些剩余的牛血,屠户家就会倾倒在柳树下面,给柳树增加养分,让柳树更加茂盛。久而久之养成习惯,屠户从小就看爷爷爸爸都是这样做的,到屠户这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了。

老婆怀上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孕期反应比较大,夜里经常翻来覆去的折腾的屠户也睡不安稳。而屠户早起还要杀猪宰牛,睡不好就没精神没力气。于是,老婆就主动提出自己到另一个屋子去睡,让屠户好好休息才能好好做生意。

就在老婆搬走的第二天夜里,屠户做了一个梦,梦到从柳树里走出一个美人,像仙女一样飘到他的身边,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屠户从来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虽然湘西妹子白皙水灵是出了名的,他老婆年轻的时候也是当地有名的俊媳妇,但是和此女一比,简直就是猪八戒和嫦娥的区别了。不仅美貌动人更兼风情万种,甚至宽衣解带主动与他百般温存。让屠户享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艳福。

本来以为只是南柯一梦,却不料在第二天早晨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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