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郡虽然气候不好,人也少,但她见过的人都十分热情,无论男女老少,远远的见到就热情的打招呼。刚才那少年,对卫进冷冰冰的不说,对她和赵龙赵虎两个人,更像是没瞧见似的,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们。
“闻道有先后。我入师门晚,自然唤他师兄。你别瞧他年纪小,学问却是我们师兄弟中最好的。”
赫连青青却根本没听进去,她只想着,这样的人真讨人厌。她决定出手,教教这少年如何做人……
赫连郡足足离开二十五天,才终于归家。
他一到镇上,就找到了赫连青青,她答应再多玩一天,就随他回去。可是一转眼,她又偷着跑了。这回连赵家两个小子她都没知会,一个人逃之夭夭。赫连郡气得想杀人,镇日围着大街乱转,心里后悔没听婆娘的话,好好管束这无法无天的野丫头。
赫连郡牵马而来,夕阳下,卫雁在院子里抱着幼子瞧隋兰帮她腌菜,卫雁一抬头,就见到逃家的女儿骑在马上。喜悦的心情还未化作笑意,长久以来的忧虑和恐惧就变成满腔怒火,她将幼子放在地上,抄起身旁的扫帚就朝父女俩奔了过去。
隋兰只见眼前一晃,卫雁已跳出院子,举着扫帚朝女儿抽去。
赫连青青举手防卫,卫雁才瞧见她被绑缚住的双手。
她一时怔住了。
隋兰迎出来:“大哥,您回来了?我那两个小子呢?”
赫连郡沉声道:“在后头,走之前,他们把马换了盘缠,现在俩人共骑一头毛驴,许是明后天才能到。”
隋兰道了声谢,急忙回去自家,想叫自家丈夫去迎两个儿子回来。
赫连郡将女儿提下马,推搡着进入屋里,疲惫地道:“婆娘,是我错了,我不该骄纵这个女儿。今后你管着她,把她教好。”
卫雁满腹疑惑,她仔细瞧了瞧女儿,见她除了被绑住了手脚,并未受别的伤,心中一松,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赫连郡叹气,赫连青青梗着脖子不答,父女俩怄气,只急坏了担忧了二十多天的她。
赫连青青一改从前的顽皮胡闹,变得寡言少语,一味躲在家中,不论赵家小子怎么来求,就是不肯随他们出门。
卫雁甚至有几回还看见她捧着书来念,她着实吃了一惊,假装进去找东西,在封页上瞧了一眼,竟是乐府诗集。
赫连郡连饮了几天酒,回来抱着她不放,“婆娘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好好的闺女,白白便宜了人家……”
卫雁听得心惊,当头一杯凉茶泼到他脸上,“赫连郡,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对这件事特别敏感多疑。她自己的遭遇是她此生难忘的噩梦。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在外会遇到什么危险,她比谁都清楚。女儿青青虽然不是十分貌美,但毕竟也是青春少艾。她身手虽然不错,但比起真正的江湖高手,她那点功夫也只能算是花拳绣腿。
听赫连郡的意思,似乎女儿被人占了便宜……
她心惊不已,恐惧不已,摇醒赫连郡,非要他说个清楚明白。
赫连郡耐不过纠缠,抹了一把被茶水淋湿的脸,“我跟你说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不能伤心,不能难过……”
“少废话,赫连郡,你再不说我现在就能急死给你看!”她凶巴巴地捶了他一记。
“闺女在外头,认识了个黄毛小子……”
卫雁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她手脚冰凉,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颤声道,“说,继续……”
“一开始是闺女偷跑,去跟他私会。后来,……”他想到自己看到的,心中就像被火灼烧一般的疼。
“你快说,后来怎么了,怎么了?”卫雁摇晃着他,急切地追问。
“咱们捧在手心里疼大的闺女,咱们当成眼珠子一样珍惜的闺女……”说着,赫连郡竟然哭了起来。
她认识他这么久,何时见过他流泪?他顶天立地,他无所不能,他怎可能哭?
可他真的哭了,他一把拥住她,将她紧紧挤在怀中,“我一想起来,这心里,又酸又涩,又疼又烧,难受极了!”
“所以,到底怎么了?青青被人……?”
她不敢说出那几个字,她根本不想自己的女儿跟那几个字扯上关系,她九死一生产下的女孩子,她抱在怀里亲自喂大的女儿,怎能遭遇那样的噩梦?怎能被人那样残酷的对待?
她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她猛地眼前一黑,在她晕过去之前,根本没听清楚赫连郡的下一句话,“……咱们那么娇贵的闺女,被那混小子亲了嘴……妈的混账!天杀的臭小子……”
他来不及骂完,惊见娇妻瘫软在自己怀里。
他吓得不轻,想不到卫雁竟比他还介意此事。他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干,大声嚷道:“隐儿,青青,快去,快去叫你们邱家叔父过来!你们娘晕了!”
赫连郡家的院子鸡飞狗跳,四邻都被他的嚷叫扰了清梦。
卫雁睁开眼,一眼就瞧见屋里站满了人。
赫连郡垂头丧气地坐在床沿上,握着她的手。
两个儿子立在床边,赵昌两口子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邱华、勺儿跟如月也都在。
她的眼光,四处探看,找寻女儿的身影。
赫连青青就在赫连郡身后,被赫连郡挡住了半边身影,发现她醒来,唤了一声“阿娘。”
卫雁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可怜的女儿!
她招手,待青青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