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钦见面前的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可望着她发肿的脸,笨拙的体态,又有些心痛。是他把她变成了这个模样,他有责任对她更好些。
“回去再说,天晚了,家里会担心……”他伸出手,试图扶着她的肩膀。
她挥手就将他的手拍落了,“你别想蒙混过去!你叫她出来,告诉她以后别痴心妄想,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允许她进门!”
徐玉钦无奈地一叹,“你以为她稀罕么?”
他眼中那抹深重的失落之意令她心中一动,“你什么意思?”
徐玉钦自嘲地笑笑,“我能有什么意思?”他想拥有那人不假,可那人分明已经不在意他了。外面闹成这个样子,连巡防营都来了,她却始终不曾露面。那紧闭的大门内,不知她在怎么笑他无能呢。
他的确无能。昨夜妻子才诋毁过她,,差点害她获罪。今夜又因他而被连累,饱受非议和污蔑。
他没能按照自己所说的那样,好好守护她。他根本没资格要求她留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他本已放柔和的面容又再冷峻起来,眉目间蕴着一丝阴郁,不再哄劝郑紫歆,直接下令道:“回府!”
郑紫歆已经做出了今天这种打上门的事,卫雁还没露面,她羞辱她的目的还没达到,怎能轻易就走了?“不行!给我将那低贱的女人叫出来!”
徐玉钦不来还好,一来就气急败坏的催她回去,好像他们这对没名没分勾搭在一处的男女没有错,反而是她这个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错了?
赶车人立即为难起来,夹在两个主子之间,不知听谁的话才好。
郑紫歆一把扯住帘子,就准备跳下车去,她要亲自去教训卫雁,让她好好认清楚她惹的究竟是谁的男人!
徐玉钦扑上来扯住她胳膊,想也没想就将她甩进车中,怒喝道:“你闹够了没有?”又大声吩咐外面:“回府!”
赶车人抹了一把头上渗出的冷汗,鞭子一甩,催动了,马车。侍卫们一个个地跟上来,一言不发地跟着马车行进。
郑紫歆伏在车中座位上,半晌没有动静。
徐玉钦疲惫地揉着额头,看也没看她一眼。
郑紫歆捂着肚子,额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她的眼泪糊花了脸,许久才呻吟出声,“痛……”
声音太过微弱,还夹杂着哭声,徐玉钦以为她在抽泣,并未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肚子……”她又哭喊了一声,两只手紧紧的抱着肚子。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浑身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艰难的回过头去,她的夫君、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根本瞧都没瞧她一眼。
“徐玉钦,你这混蛋!”
她竭尽全身力气,又悲又恨地骂他。
徐玉钦抬起眼帘,被她裙角上的一抹艳红刺痛了双眼。
他跳了起来,上前扶起她,“怎么回事?”
郑紫歆上下牙齿咯咯咯地打着颤,骂过他之后就只剩下无尽的惊惧,“孩子……孩子……怎么办……”
徐玉钦慌了。
他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吩咐外面,“快些,快!赶快回府!锦墨、锦墨!”
锦墨正在打点那些给他们报信的巡防营侍卫,听见他的呼唤,连忙牵着他的马追了上来。
“二爷,有什么吩咐?”
‘“那我的名帖,请李太医去家里!”
锦墨有些迷茫,“怎么了?”
徐玉钦没说话,贴近车厢的锦墨听到里面微弱的呻吟声,他登时明白了,“小人马上就去!”
巡防营的人驱散围观群众,领头人一路小跑,跟在车后,小心翼翼地问,“我等送大人回去?”
徐玉钦抱着脸色苍白,疼得说不出话的郑紫歆,强忍着心中的焦急和烦乱,低声道,“不必了,今晚多谢各位兄弟,改日徐某请几位喝酒。”
那领头之人笑呵呵地躬身立住了,“大人客气了,请大人慢行。”
徐玉钦没再跟他说话,用袖子擦了擦郑紫歆额角的汗水,低声道,“痛得十分厉害么?”
郑紫歆闭着眼睛,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她依旧低声呻吟着,不知是没听见他说的话,还是没力气回答。
徐玉钦只觉得自己有满腹的不如意,又不知该如何发泄,闹成今天这样,都是他自己的错!如果郑紫歆母子真的有什么闪失,他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掠过脑海,他就浑身一震,惊起一身的冷汗。
郑紫歆到底是他的妻子,她腹中怀的是他的儿子!他们怎么可以有事?
他唰地一下掀起帘子,喝道“走快点,快点!”
赶车人头都不敢回,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徐玉钦向来温和,何曾这般对他说过话?赶车人只得猛甩马鞭,催促马儿快跑。
徐玉钦挥起帘子的手还不曾落下,昏暗的月色中,他瞥见勺儿跟在一辆马车旁边,正与他们相向而来。车前车后均有护卫模样的人把守。
那车中人,必是卫雁了。
难怪她一直没露面,原来她根本不在家里。
这样也好,这件事他并不希望她知道。他自欺欺人的想着,她不知道,也许就不会憎恶他的懦弱无能。
郑紫歆说过话的像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扇在他脸上,他的确不配做个父亲,不配做人丈夫……
他垂下头,将下巴抵在郑紫歆的头顶,手一松,放下了车帘。两辆车在宽阔的街道上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勺儿跟在车旁,听见卫雁清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