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梅话说得顺,一双眼直直的斜着旁边,心虚的人目光闪烁,游移不定,而韩梅,则明显的睁眼说瞎话,裴征不是傻子,今日裴勇耽搁一日主要为着犁田的事儿,不管多大的事儿,定会犁田后再说,等着下午,对裴勇和韩梅来说,绝不会往后推迟,裴征目光灼灼的盯着韩梅,盯得韩梅不自在的低下头他才移开了视线,沉声道,“明日大哥要去修路,我自己过来牵就是了。”

韩梅缓缓点了点头,抬眸,视野中,裴征高大挺拔的身影越走越远,韩梅低头落在一条肉上,脸上有片刻的恍惚,许久,直到屋里传来小金小山的唤声,她才回过神,小径上,已经不见裴征人影,她目光微敛,朝屋里回道,“娘在呢,你们自己玩,娘准备做晚饭了。”家里事情多,和小木说过不去接他了,跟着她侄子小田一块从上水村绕回来就是了。

裴征给裴万和裴俊也送了肉,裴万每日去山里砍柴然后送去镇上卖,小栓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到了栅栏外,清晰可见里边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的顺着墙角堆着,一捆一捆的柴火就有不少,裴万早出晚归,甚少见着他人,裴征站在竹子做的院门边,往里喊了两声,久久没听到回应,倒是隔壁院子的人探出了头,“裴三,你二哥去山里砍柴了,每日都要天黑才回来,这会儿,怕是不在呢。”

裴征道谢,瞅了瞅日头,转去了裴俊的院子,而中间的院子,没人走动的缘故,门边的角落起了青苔,陈腐的气息扑鼻而来,裴俊微微失神,侧目看向院内,很快即收回了视线,屋子旧了,再没往日喧闹的盛景,越过拐角,里边传来吵闹声,裴征皱了皱眉,周菊性子唯唯诺诺,这般尖锐着嗓音骂人还是少见,倒是宋氏,语气慢吞吞的,裴征停下步子,踟蹰了会儿,待听着裴俊也在,才抬脚上前,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裴俊,愁苦着脸,面露疲倦,认清是裴征,嘴角牵强的扯动了两下,强颜欢笑道,“三哥来了,快进屋,我正准备去河边洗衣服呢呢。呢”语声一落,屋子里传来周菊嚎啕的哭声,裴征蹙眉,“不进去了,我在镇上买了三条肉,你和大哥二哥一人一条,二哥不在家,待会他回来你把他的给他,四弟妹怎么了?”

裴俊叹了口气,担心周菊奶水不足,宋氏找了个偏方熬汤给她喝,下午,周菊就开始闹了,大丫吃不饱,夜里哭闹得厉害,周菊睡着了,便不肯起身喂孩子,几天大的孩子,哪有晚上不吃奶的,奶水多流得衣衫湿了,周菊身子难受,和宋氏吵,他在中间也不好说,裴征问起,他也不知从何说起,言简意赅道,“大妞晚上折腾,阿菊休息不好,心里抱怨。”

追根究底,周菊还是嫌弃大妞是个女儿,换做儿子,周菊绝不会如此,比起女儿,裴俊心里自然更喜欢儿子,可瞧着大妞吃不饱夜里啼哭的样子,他愈发觉得大妞可怜,毕竟是他的女儿,父女连心,哪有不喜欢的。

裴征不再多问,寒暄两句回了,裴俊提着肉,想起一件事,欲言又止的看着裴征,思忖良久,试探地问道,“大哥犁田,借了几天的牛?”

裴征一怔,顿时反应过来裴俊话里的意思,裴勇家的田少,半个时辰差不多就犁完了,而一整日过去了,韩梅的意思裴勇还在田里,一定是牵着牛做其他的事情去了,见裴俊嘴唇动了动,裴征知晓他的难处,开口道,“一天,明早我就牵回来,你三嫂还在家,我先回了。”

裴俊松了口气,往年村里犁田都请牛二帮忙,给些银子就是了,今年,好几户人家借了裴征的牛,牛二那边心里多少不舒坦,早上裴勇犁田后帮着其他人犁,韩梅那人不肯吃亏,怕是收了好处,裴勇面子薄,别人叫着他,他不好反驳,至于韩梅收了人家好处的事儿,估计是不知道的,若非去河边给大妞洗尿布,他也不清楚还有这件事儿,相处得久了,裴俊心里才愈发看见裴征和沈芸诺的好,几兄弟关系的好坏,和娶的媳妇是什么样子息息相关,裴勇人不错,奈何韩梅会算计,再亲的关系,中间总感觉隔了层,沈芸诺性子温婉大方,遇着事儿,会不遗余力的帮忙,走动的次数多了,关系自然更好

他心里不得不承认,每回家里出了事儿,他心中首先想到的便是裴征,明明裴勇离得更近,他心里却是不太信任的,望着裴征疏离清冷的眉眼,裴俊缓缓点了点头,“我去河边,能和你一块走。”

裴俊提着肉回屋,低声和宋氏说了两句,抱起旁边的木盆走了出来,里边是周菊换下来的衣衫,还有大妞的尿布,昨日宋氏洗的衣衫,周菊嫌没洗干净,裴俊只好自己洗。

兄弟两说着话,在岔口,两人才分开。

裴征在镇上买了几个薄荷糖,沈芸诺含在嘴里,孕吐的反应没了,裴征生火,她在灶前炒菜,脸又红润起来,为此,裴征才算彻底松了口气,裴征把牛牵回来,又有不少人上门借牛,或让裴征帮忙犁田,他们愿意给钱,或者粮食,家里事情多,裴征走不开,相熟的人家,会把牛借出去,有韩梅的例子在前,裴征会说好还牛的时间。

韩梅借牛,犁完自家的田,又让裴勇“顺便”帮村里其他几户人家的田也犁了,背后,收了铜板,这事儿还是春花说的,裴征不喜欢长舌妇,因而,并没有把牛借给春花,倒是没想着柱子会求上门,在山里被野猪咬伤了腿,柱子在家里养了大半年,家里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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