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心底一下子涌上很多很多的情绪,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江笑影站在门口往前不是往后也不是。

男子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里有压抑的痛苦。

江笑影顿时微微一愣,他生病还是受伤了?她的手心流出汗来,头脑有些僵化,有些东西很快的流过。

腾腾烟雾从暖炉里升起来,少年帝王躺在暖椅上面,半边脸被黑发遮住。

江笑影往前走了一步,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想了想,想了又想,她微喘着气,有点紧张地收紧了手指,突然又转过头,手掀开营帘就要出去。

身后突然就传来动静,低沉的声音在营帐里中飘转,“不是有事要找我吗?”他的声音微靡沙哑,带着点病弱。

江笑影回过头,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的看着那人。

楚煊赫的脸上正呈现出某种仿佛透明般的苍白,与额前乌黑的碎发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他抬起眼望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江笑影觉得自己处在他的注视之下,整个人都仿佛被灼灼的热度笼罩着。

江笑影僵着脸站在门边,抿了抿唇,稳定了一下情绪:“为什么要下令让士兵在西夜为非作歹?”

楚煊赫怔了怔,“哦?”他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来人!”

门口有人进来。

楚煊赫道:“去告诉慕容玥,不要做得太过了,好好安抚西夜老百姓。”

那人领命而去。

四周又是一阵安静。

这种安静让江笑影下意识地咬了咬唇,觉得很尴尬,两人纵然有千般不好,但是他一次次救过她,这倒是理不清的帐,她努力克制自己的理智,因为只要一对着他,她的理智和智商就会立刻没了一大半,仿佛有些情绪总是不受控制地便要宣泄出来。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有时都分不清,那个面对楚煊赫的江笑影,究竟算是最反常还是最真实的。

“没事了,我走了!”她说。然后,转头就要走。

“过来!”楚煊赫说道,这声音伴随着浓烈的咳嗽声。

江笑影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着他。

暖炉的烟雾越来越浓,隔着浓浓的烟雾,热腾腾的,江笑影只觉得呛人。楚煊赫埋头剧烈的咳嗽,声音那般沉重,空气间似乎有血性的咸味。朝她挥了挥手:“再过来点!”

江笑影眉头微蹙,又往前走了一步。

楚煊赫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显得越发深晦。淡淡讥讽道:“我有那么可怕吗?离得那么远。你是怕我吃了你?”

江笑影站得远远的说道:“臣女还有事要做,还是不打扰皇上了……”稍微考虑了一下措辞,觉得还是不要继续和他见面才好,免得控制不了自己又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她用了自认为最温和的解释:“皇上这里天冷地寒的,皇上才来还是好好休息,臣女不叨扰了。”

楚煊赫冷冷一笑,斜长的凤眸,含着微微怒气地瞟过她:“现在想起措辞了,刚才我见你进来质问我的时候不是很英勇吗?”

她到底还是了解他的,只恐怕转头就走只会使自己日后的处境更糟糕。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再过来一点”男子的语调很平淡,并不见臆想之中的怒意,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能够感觉到他的不耐烦。

再往前,就站在他的榻边。她低着头,却瞧见在暖炉上面放着一块沾血的布条,一愣,半晌,放低了声音说:“皇上,有什么事?”

他的胸前缠着布条,头发松散随意地飘散着,仿佛真的刚从冗长的睡意解脱出来,脸上带着难以遮掩的疲倦,他指了指一旁的盔甲和器具,“我要出去。为我梳洗。”

他伸出手的时候,因为离得近,江笑影还可以看到他手掌上一条长长的伤疤,心口一滞,突然就想起那一****在御书房要自杀,他用手掌握住自己剑的时候。

“还不去。”楚煊赫说道。他说这话的,微微抬身,却是离她更近了。

江笑影低头,借此动作避开他远一些,应道:“是,我去了。”

江笑影一面拿着梳子为楚煊赫梳头发,一边在想,面色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实在是件十分莫名其妙的事,虽然好几次,她动了想法,将梳子扔在底下那人的脸上,却始终都忍住了。

就当做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吧。现在让她相应地付出一点也勉强算是无可厚非。

况且,她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在这个时候撒头不去理楚煊赫。在权利和体力的较量上,曾经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她,她是永远赢不了他的。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早点为他梳好头发,为他穿上盔甲,然后早点自动走人。

江笑影一边梳着他的头发,一边低头扫了一眼他肩膀上的伤。

上一次在火中,那个大胡军官的头被砍掉后,她松了一口气,就径直晕倒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一点也记不得,至于,楚煊赫当时好像是没有受伤的吧?这胸口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

江笑影觉得很是烦躁。

等她端着盔甲走到男子面前的时候,才发现楚煊赫竟然已经睡着了。她愣了一下,随即有点气恼地放下盔甲走过去,想要推醒他。可是,最终那只手还是悬在半空,然后又收了回去。

烟雾朦胧下,楚煊赫清俊的脸孔有着一种妖艳的美,江笑影退后一步,就向后走去。

营帐外,冷风阵阵。

状态提示:第245章 何必见面2--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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