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野信认真地听着舒眉说的话,原本还在疑惑江姐和赵一曼是谁,可是她最后那句话,却硬生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马上大惊失色地问重点。

“舒眉,你为什么自称臣妾?难道……你是从满洲国皇宫逃出来的妃嫔吗?”

“你这又是什么鬼问题?当然也不是了!我那个自称……纯粹只是一个玩笑,你怎么就扯上满洲国的妃嫔了?我可没兴趣给那位末代皇帝当小老婆。”

舒眉实在是哭笑不得,“臣妾做不到体”在21世纪的网络时代不过是一句流行语罢了,可是搁民国这年头如此自称,竟是要被人误认作末代皇帝逃妃的节奏了。

虽然舒眉矢口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但是,关野信却越琢磨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因为关野已经知道了舒眉在自己的身世来历上说了谎。

而如果她是一位从满洲国皇宫逃出来的宫眷,就不难理解她为什么要撒谎。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她明明落了难,气质仪态却仍然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能被满洲国皇帝选进宫的秀女,自然都是德容兼备的名门千金了。

关野信记得,满洲国成立后,曾经物色了五十四位秀女让皇帝溥仪从中选妃,他最终选定了李玉琴册封为皇妃。其余五十三位便都成了深宫里没名没份的待诏宫眷,日日独守空房等待着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天子临幸。这注定是漫长而无望的等待,也许从红颜等到白发,也再不能得见圣颜一面。

关野信情不自禁地猜想,舒眉也许就是其中的一位吧?因为不甘青春年华如此消磨于深宫岁月,所以孤注一掷地逃出了皇宫,逃离了长春,逃到最安全的中华民国首都南京,这样就不会轻易被抓回去了。而她来到南京后隐姓埋名地进了一所教会小学当老师,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讳莫如深地保密着。

对于舒眉真实的身世来历,关野信自以为猜测无误。只是她既然不肯承认,他也不想当面说穿。

他觉得可以理解她的小心谨慎。毕竟他是日本人,而满洲国是由日本国扶持的一个傀儡政权。她当然会担心自己的身份一旦揭穿,可能被日本人重新送回长春,处处小心是很正常的事了。

一边开着车返回领事馆,关野信一边情不自禁地设想:如果我能让舒眉对我完全信任与放心,那么某一天,当她放下戒心对我如实相告她的身世来历时,就一定是她可以接受我的时候了。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或许会有收获了。

无独有偶,当关野信在福音堂教会小学里,与舒眉谈着她是否是“共-党”时,薛白也打电话约了江澈见面。她声音凝重地在电话里对他说:“有一件关于舒眉的事,我想你应该要知道一下。”

那天在公余联欢社,舒眉对着热情洋溢地与她攀“老乡”交情的梁衡芳,表现得支支吾吾、神色可疑的样子,被薛白尽收眼底。当时她就心生疑惑,觉得舒眉似乎有什么问题,否则怎么连自家住在北平的哪条胡同都不愿意如实作答呢?

当天回到家后,薛白就打电话找了北平警备司令部侦缉处的一位处长,他曾经是她父亲的老部下。

以寻找一位失去联系的老同学为名,薛白请求这位处长帮她调查一下南锣鼓巷一带的某座宅子——曾经是某位贝勒爷的宅子,大清朝亡国后转卖给了一位姓舒的大富商,富商的女儿叫舒眉。

薛将军的千金打来电话请求帮忙,那位处长自然无不从命。加上他管的又是侦缉处,马上很上心派出人马在南锣鼓巷一带四处打听。

打听的结果不言而喻,侦缉处的人把南锣鼓巷东西两面的八条胡同全部捋头发丝似的捋了一遍,也没捋出曾经有一个姓舒的大富商购买与入住过某位贝勒爷的宅子。至于舒眉其人,十六条胡同的老街坊们全部表示从没听说过。

任务没完成,这天处长亲自打来电话表示歉意说:“不好意思,薛三小姐,你是不是弄错地方了?这个南锣鼓巷是绝对没有这么一个人的,我的手下只差没把那十几条胡同翻个底朝天了,但就是没人听说过什么姓舒的大富商啊!”

“哦,没关系,找不到就算了。你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谢谢你。”

挂断电话后,薛白一脸不出所料的神色:果然被我猜中了,舒眉这个人有问题。她所说的身世来历全是假的,根本就不是真话。为什么要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呢?这说明她的过去一定见不得光,所以必须藏着掖着。江澈被她骗了!我得尽快告诉他事实才行。

一念至此,薛白立刻就抓起了电话约江澈出来见面。话筒里,他的声音满是疑惑:“舒眉的事?什么事啊?”

“电话里不方便说,我们还是见面再谈吧。”

“那好吧,你在哪里见面方便?”

一双杏眼若有所思地眸光一凝后,薛白回答说:“不如你来我家吧。”

电话那端,江澈的声音明显一怔:“……你家。”

“是啊,你来过,我家的地址你知道,不用我再说了吧?”

“可是……去府上拜访会不会不太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家就我一个人在家。父亲目前在西南各省与共-匪作战;母亲回了广东老家照顾我二姐做月子;我大哥在上海保卫委员会工作,带着太太和孩子长居上海;我的四弟和五妹都在港大念书。你只管过来吧,在我家谈话再好不过了,不会被任何人干挠了。”

薛岳将军彼时一共有五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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