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今儿早,自打出了那下榻的小馆子,心里便忐忑不安,一路上也是人心惶惶的,瞧着童瑶淡然的模样,可是还是忍不住手抖。

她从来未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童夫人的威胁和呵斥还在耳边,衣袖里攥着的那小药包,她虽猜不准是什么东西,却也觉得对童瑶来说,必定是万劫不复。

她来童府那年刚好七岁,年纪小,说话就不怎么讨喜,倒是童老夫人为人和善,一次在杂房洗衣物的时候被老夫人瞧了去,便要了过来。

她自己倒是不觉得自个有神么不好,本想着安安稳稳的跟在童老夫人身边伺候着,到时候年纪到了便放出府去就好。

本来日子平静着,遂曾晓得有一日便被知语给带走了。

她整个人都懵了。

秦妤是她不认识的。

红苕也是她不认识的。

虽然两个长她几岁的丫头说话都轻轻浅浅的十分好听,可是她还是对未来终日惶惶。

府里关于童大小姐的流言有很多,譬如冷漠、譬如待下人不好。

她还记得前一段日子,大小姐手里的丫头被发卖出府。

她很害怕。

好在还有采薇,只是却也不能保证什么。

当一个丫头说自个是童夫人身边人的时候,她也十分诧异,对于那丫头交代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她是不愿去做的。

她没什么手段,长得也不漂亮。

为何要去害大小姐?

可当她无意间将大小姐的行踪泄露给了那丫头之后,便得了一包银子。

沉甸甸的,拿在手上当真叫人觉得安稳。

府邸里,小姐们的贴身丫头月银方才有二两银子,像是她们这种丫头,一月能拿到一两,便是不错了。

她还要给府外的父亲母亲寄过去,那一包银子搁在手心,掂量掂量。沉甸甸的,少说也有十两。

她动心了。

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多嘴之后。她都能得到一包银子,有时候没有银子也有首饰,不过都好,只要是值钱的物件,她都是喜欢的。

到时候等年纪到了。她便能早早的出府,让爹娘找个人嫁了,手里的嫁妆又多,便不怕叫人看轻了。

事情做的多了,有时候便不可怕了,渐渐的她也习惯了。

后来,进京,未曾想大小姐竟然不愿带了她去。

怎么能?

她与童夫人童小姐保证的便是要守着大小姐,要时时刻刻的报信儿才是。

想了些法子,她与那递话儿的丫头弄了些药来。下在了采薇的饭碗之中。

第二日,采薇便并在了床榻起不来身了。

顺理成章,大小姐果然便将她带去了。

当童夫人让林妈妈将药给了她时,她的手都是抖得。

她虽说并不知晓童夫人要做什么,只是却知晓,这东西一定是要害大小姐的。

她犹豫,她挣扎……

抵不过那些诱惑,妥协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跟着小姐来岳阳候府邸的时间,她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将大小姐按着夫人所说的那样。将大小姐单独的领去那一间屋子去。

岳阳侯府可真是好看呐。

鸟语花香,亭台楼阁,约莫是她一辈子都肖想不到的地方了。

来岳阳侯府的人有很多,她一直跟在秦妤和大小姐的身边。不断的在找机会,期间夫人会偶尔将目光投向她,只是她看一眼,便低低的垂下了脑袋去。

趁着人多的时候,她便稳稳的站在了童瑶的身边。

当有丫头又领了一群人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和视线都转移了。

她额头有些细微的汗渍。手指紧张的都抖了起来。

童瑶就坐在了她身边,她触手可及。

“小姐,奴婢给您添茶。”将童瑶手里的茶盏给要来之后,她便下了心意。

凑近了,一盏滚烫的热茶,眼角一跳,手腕子一松,“咣当”便打在了对方的裙缛之上,流了满身。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闭了闭眼,狠了狠心,玉叶跪在地面,头也不敢抬,她不敢对上童瑶的目光。

做到了,她做到了。

仿佛在那一刹那,她瞧见了童夫人朝她投来的目光。

手指紧紧的攥住了衣角,心中喘了口气。

接下来,只消将自个拿来的那包药叫大小姐给用了,一切,便都成了。

……

玉叶跪在地上,脑袋垂的低低的,身子有些颤抖。

“小姐,你可有事?”秦妤皱了眉头,旋即抿了唇角,走上前。凑到了童瑶身边,伸手去抚她那被热茶打湿的裙衫。

还未开口来得及询问,只闻那侧声音响起。

“童小姐可是有烫着?”

抬头去瞧,秦妤一愣,便见侯夫人拖着华贵长裙,缓缓几步,从人群之中走了过来。

受宠若惊,童瑶顾不得裙衫的湿漉,旋即从椅子上起了身,连带着秦妤也一并俯身行礼。

“你这丫头,怎么做事?”

童夫人冷眼瞧着这一幕,也不与姚夫人说话了,只侧脸便呵斥到地面上跪着的玉叶。

这么一厉声,登时整间屋子的人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岳阳候夫人转眼已是到了童瑶的身边,她眉目和蔼,低头瞧着童瑶,“可有烫着?”

语音温柔,带着丝丝入微的关心。

童瑶摇摇头:“未曾。”

岳阳候夫人抿了抿唇角,未曾接了童夫人的话瓣儿,侧身对身旁的丫头道:“你去领着童小姐到府上偏旁那里换身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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