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帐的时候。 。穆沙正从大汗处议事归來。看见赫承大白天如此不避嫌的抱着妘夕回來。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來。

“我知道七叔想说什么。你不必再劝我。我心意已决。”将妘夕轻轻安置在软榻上。赫承背对着穆沙。语气坚定。

“骊妃娘娘病了。我想你还不知道吧。”穆沙只一句话。便将赫承支走了。

“等你身子养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穆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这一切也许迟早都要面对。他和妘夕之间也迟早会有一个了断。

“是幽谷地牢那个‘药’奴么。”良久。妘夕抬起头盯着穆沙的眼睛。她总是看不透师父深邃而冰冷的眼神。那似乎万年寒冰的神‘色’偶尔的‘春’风化雨。都叫她难以忘怀。但现在。他的眼中并沒有一丝暖意。

“我有时候真的情愿你不要这么聪明。”穆沙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突然。一股寒意爬上了妘夕的四肢百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食着她的心。以至于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來。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说不出那是什么。但她知道也许下一次再见师父的时候。也许一切都将不同了。

***

幽谷的深秋很美。红黄相间的枫叶林将整个山谷点缀的仿佛世外桃源一般。这里曾经有她最开心的年少时光。有乌烈的陪伴。有师父宠溺的目光。有漫山的鲜‘花’和蝶舞。有她肆意的欢歌和笑语。

可如今。为何一切看來恍如隔世。

变得从來不是风景。而是人心吧。妘夕缓缓走入那片黑暗的时候。甚至沒有点灯。只是凭着感觉。一路笔直地走下去。

果然。在黑暗的尽头。师父如约在等着她。

“夕儿。你來了。”穆沙左手提着他的青锋剑。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坐下说话吧。”

妘夕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向地牢格栅里那个蜷缩成一团的灰‘色’人影。“他怎么了。为何一动不动。是死了么。”

“他是我的‘药’奴。自然还沒这么容易死。不过是方才蟾蛇之毒发作。我解‘药’给的晚了些。他昏厥过去了。”穆沙坐着岿然不动。那语气到仿佛在闲话家常一般。

“这个人。。究竟是谁。师父何不赐他一死。我看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妘夕立在那儿。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地上之人空空的左袖管。

“活着至少还有希望。不是么。都说蟾蛇之毒无解。可这些年他终究还是被我续命了。”穆沙起身从身上解下一把钥匙丢给妘夕。“把‘门’打开吧。你好好看看他的脸。也许会记起些什么。”

妘夕的手不由颤抖了一下。但是无论如何。既然今天來了这里。那么任何真相她也只能面对。

哐当一声。铁索落地。妘夕用力推开‘门’。有一些细小的石头碎沫被震下來。掉在她的头上身上。她不由轻轻咳嗽了一声。走进地牢。她先是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虽然不稳。但的确只是暂时昏了过去。看见挂在墙上的一个皮囊。她取下倒了一些清水在手心。

”呃……咳咳。“受到冷水刺‘激’的夏侯安慢慢睁开了眼睛。沒有面具的掩饰下。他看到一个姑娘正盯着他的脸。她的一个手臂竟还挽着自己的头颈。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你醒了。“妘夕一开口说话。那人竟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急忙往后躲去。用仅存的右手不断挥舞着。似乎是让她赶紧离开。

”穆沙。你骗我。你骗我。。“夏侯安发疯一般吼着。像一头受了刺‘激’的野兽。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妘夕每一次试图说话安抚或者想靠近。都换來愈加‘激’烈的反应。她无奈转头看向穆沙求助。“师父……”

“你先出去吧。”穆沙说完弯腰也走进了地牢。‘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强行捏开夏侯安的嘴。让他吞了下去。良久。夏侯安终于平静下來。

空气的不流通使得摇曳的烛火时明时暗。偶尔发出一声丝丝拉拉的爆裂声。

夏侯安散‘乱’着头发。已经生了好多白发。他的手不停颤抖着。唯有眉眼间还留存着当年的一丝英气。

“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妘夕突然伸手握住了夏侯安冰凉透顶的左手。那一瞬间。突然有种奇怪的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我……我……”夏侯安嗫嚅着。他不知道今日穆沙带着夕儿來此目的是什么。但看來。他是打算不隐瞒真相了。

忽而。一枚褪‘色’的红绳从夏侯安宽大的衣袍领口‘露’出。妘夕拽住那红绳轻轻一拉。一枚青褐‘色’的鸽哨掉了出來。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旧物。就算时间变迁。她亦能一眼便认了出來。

”这是你父亲临终之时托付于我的……“夏侯安缓缓闭上了眼睛。可惜。他什么也沒有做到。

”夏侯叔叔……你是夏侯叔叔。“妘夕突然抱住夏侯安空‘洞’的衣袖放声大哭起來。”你真的是夏侯叔叔……“

天上的云层突然翻滚起來。伴随着一阵阵疾风。金‘色’的树叶开始在空中飘舞。旋转。一高一低两个人影立在山谷的高坡上。似乎是在对峙着。

”沒错。算起來。你的父亲妘战当年也算死于我的手下。“穆沙逆风而立。玄‘色’衣棚起。寒光一闪手中的青锋剑已然出鞘。”这把剑上有你父亲的血。也有夏侯安的血。想必你现在恨我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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