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寝宫

“皇上,你说什么?你要立那文家的孩子为公主!这成何体统,堂堂的项家皇室竟要立个外姓女儿为我崇圣的公主!”正在喝茶的太后听到项羽诚的话,眼眉横竖,气喘如牛,把手里的茶碗重重摔在桌面上,沁绿的茶水洒得到处都是。

“母后,儿臣这番来跟您说这个事不是要您同意,儿臣已经做好决定了。”一身明黄的项羽诚面对太后的盛怒面色如古井无波,只凌厉的眼里渗着丝丝的冷意。

“皇上,你这是……,难道…就只因为那孩子长得像她?你又不欠她的…”太后苍老但精明的眼神明明灭灭,语气有些无奈道。

“朕,怎会不欠她。”垂下眼睫,他想到了那个人,那个他爱过又辜负过,又一直思念的人;从推开她丢下她放弃她的那时起,他就一直欠着她一句道歉不是吗。

“唉…皇儿啊…你还年轻,以后终究是会有女儿的,又何必急着这般……”

“母后,就让朕贪恋这一份温情又何妨,您忘了么,十年前虚谷子道长悟破天机时就说了,她是天赐的凤凰贵命,儿臣没能与她结成连理,自改命理,毁她命数,这一生只得九子不会有半个女儿!已经十五年了,朕有几个儿子?母后还不相信?虽然儿臣很幸庆有了皇子们,但儿臣的心总是缺着一半怎么填也填不满!”蓦然睁开双眸,项羽诚直直的望向自己的母后,里面的痛色浓到刺疼了太后的心。

华服包裹不住身躯的颤抖,太后泄气后躺,“唉…罢了罢了…是哀家的错,哀家终归欠着你这个愿望,随你去做吧~”

她又何尝不是做错了,不也是欠着那人一句对不起,可是皇族女人的骄傲又怎容许自己低头。看着她的儿子痛过悔过的那些年,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弥补不起,欠着的不止一份,伤害的不止一人。

颓然丧气的太后神色萎顿,整个人好像忽然就老去了。人生谁没犯过点错,有些错你道个歉就可以解决,可是有些错却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而伤害越大,自己也会深陷这个泥淖之中,余恨绵绵不可自拔。

恒文殿里,项羽诚换了一身便装静静的坐在案几旁,无神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望着窗外的远方,直到一个声音打扰才回过神来。

“皇上,唤老臣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是文如海,栀兮的外公。今日的皇上好像有些脆弱还是有些颓废的样子,文如海心想是不是有什么难事让皇上愁肠成这样,不禁有些着急。

“老丞相,朕这个时候叫你前来确是有事相商。”项羽诚缓缓的开口。

“皇上言重了,但凡有老臣能效力的地方,必定鞠躬尽瘁竭尽全力。”

“老丞相,当年的事……你可还怪母后或是还怨我?”

听着皇上文不对题的话头,文如海不禁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复又提到这个问题,不觉叹了一口气。

“皇上,陈年旧事何必再提,不管当年怎样,现下才是最重要的。要问老臣有没有怨过恨过?老臣斗胆的说,人非圣贤,老臣一家皆是凡夫俗子,任谁遭到那样的待遇总会有一点情绪的。可是能重新回到皇上身边效力,不是说明皇上对老臣一家不离不弃?老臣受到的不公早已经随着岁月消弭了。”说这番话时,文如海已不是那个口头上一口一个老臣所代表的普通臣子了,而更像多年默契相依扶持尊敬的长辈。

项羽诚对这种气氛不陌生更不会觉得排斥或是觉得侵犯了皇威,仿佛这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深深的垂下眼眸不去看那个自己从小到大叫伯伯的老师和长者,做错事的悔意排山倒海的袭来,好在,自己改过来了;好在,这位没有恨自己、报复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扶持自己。

只是代价是,失去了她。

“朕不够刚强,辜负了老师的教诲。”

是谁说皇宫一定要尔虞我诈对任何人都要提防,包括自己信任的臣子;是谁说忠实的臣子总是终究抵不过权力的诱惑。天下确实没有不变的心,没有不变的人。是的,文家变过心也变过人了,不过是在那场莫须有的磨难中变得更加云淡风轻,更加超脱世外。有的人就是在追求这样一种生活境界,大隐隐于市,生在朝廷又超脱出混杂的泥淖,在自己心守的那片净土里和乐融融。

“朕,想请求您一件事……让栀兮……做朕的公主。朕答应不会以宫规祖制来束缚她,她仍然是文家的小西子,朕没有福气拥有女儿,只是想偷一个干爹来做做……”这个霸气的帝王在这一刻似乎也平凡无比,只是个得不到想要的普通男人。

“唏……皇上,你这又是何苦…唉…”文如海惊吸一口气,复又摇摇头叹开,原来一直放不下的人是他呀。

文府大院澄心园,天色已经暗了,文老爷子站在栀子花架前,通身凝了一层霜白月华,抬起略微有些苍老的手轻轻抚上了一朵半开的白玉栀子花,手指勾勒着花瓣的美好,就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那般温柔、情深,却又带着一股浓浓的让人无法忽略的落寞与哀伤。眼前白玉凝脂的花瓣好似在月光中变得迷离,变成了那个人的影像,碧色的眸,栗色的发,还有那张美玉般让人忍不住为之倾倒的脸。

时光绵绵而去,老人身上的光华渐渐敛去了,好似月光撤出了这方天空,那股晦涩难明的情绪也随之消失不见,慢慢转过身来,却看见远远站着一抹温暖的身影,柔和的光线自那人身后的房屋中溢蕴开来。


状态提示:第334章 吐露心声--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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