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一室欢腾,众人却如坐针毡,各有所思,喧闹中又隐现几分尴尬。
边境战乱未平,而始作俑者,金顶及齐云两方使臣倒是一脸闲适,茶谈天,全然将座上脸色有些难看的莞辰,当做透明人,丝毫不放在眼里。
外邦小国安静坐于座上,虽在高谈论阔可眼角的余光,却时刻留意着殿中的气氛,赴宴众妃都显得有些拘谨,李妃倒是如鱼得水与旁人相谈甚欢。
目光扫过对座笑里藏刀得众人,不禁意落在乔装元国小官的君裕泽身上,他好像十分钟爱白色。
今个儿又是一袭白衣,松松散散的束着的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全身散发着跟他幽暗的眸子一样冰冷的气质,薄唇轻抿,看似明亮却深不见底的眼睛,精光乍现,饶有兴趣的环视着身侧人的神态动作。
乐声起,舞姬们从殿门两侧漫步入殿,步子轻盈,手中托着的花簇左摇右摆,乐声突转,一首缠绵的曲子在殿中回荡,一身穿彩衣的佳人不知何时已跃上了高台,飞抛云袖,美目似弯月双腮泛红,随着拍子移步旋转身姿曼妙恍若天人。
一双丹凤眼眸惑人,肤如白瓷,朱唇红润艳泽,腰间环着的彩坠,随着她的舞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面容姣好,舞技卓越,举手投足间尽显媚态,没想到这宫竟有如此佳人,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高台上那位是宁副将之女,两年前一舞得封的宁美人,宁尚妮。”
两年前?我进宫这近一年的时间以来,好似还是头一次见她,倘若是被莞辰遗忘脑后的佳人,以她的身份地位不该当众现舞才是,连我都没有察觉到存在的人,如今却在此重要夜宴上作舞若不是有人有意为之,就是这宁美人手段太高。
“宁美人两年前因触犯宫规被李妃娘娘处置,奴婢听闻今日能有机会现舞也是李妃娘娘所为。”红英在为我添茶的空隙,附在我耳边小声道。
我眉梢一挑,眸子轻转瞄向一旁正看的如痴如醉的李妃,勾了勾唇角,随后垂目饮茶。
两年前将宁美人雪藏的也是她,今日给人家机会的也是她,这打一巴掌在给颗甜枣,李妃她这是打算做什么?
若要提拔旧人,大可不必这般明显,她手下不还有钱嫔,李美人等人吗,怎得会动用一个不亲近的人讨好莞辰,莫非是想借宁美人争宠,妄想让宁美人在复宠之后帮她说几句好话,解了自己的困境吗?
“嫔妾以舞为礼,一祝皇上龙体康健,福泽万年,二愿我楚嘉国泰民,安蒸蒸日上!”
宁美人的恭贺声将我从沉思中拉回,殿中掌声雷动,莞辰面带笑容,下赐了宁美人一对白玉镯作为奖赏。
众人的目光随着宁美人而去,口中无不称赞其容颜如花,舞姬超群,我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刚咽下便闻李妃轻笑,“本宫听闻琼妃妹妹也会舞,不知妹妹这舞技与宁美人相比,孰上孰下呢?”
李妃此言一出殿中喧嚣戛然而止,尽管低着头我仍是能感觉到,众人讶异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转,搞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她这是存心想挑起宁美人的好胜心,让其对我增生憎恶。
“李妃娘娘说笑了,若说舞自然是宁美人更胜一筹,臣妾所学登不得台面。”我蹙眉敛目,语气轻柔的道。
李妃半扶檀椅的玉手一紧,青葱玉指死扣着椅边,面上虽波澜不惊,内里却波涛汹涌。
她十八岁进宫,伴驾帝王侧,在他身边侍奉了那么久,却也不曾见他,对后宫哪位佳人着迷至此。先是逾礼晋封,后又无视百官言论,恕那秦氏无罪,哪怕这朝堂百官连跪请命,后宫嫔妃怨恨滔天,都敌不过他对秦氏之情。
得宠失宠后而又复宠,兜兜转转,皇上的心始终停驻这贱人身上!
在她记忆中,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不论是被百官掣肘也好,亦或是被战乱烦心也罢,他始终都是那么沉着,冷峻,丝毫不泄露一点情绪。
她看着他披荆斩棘铲除异己,看着他坐拥佳丽流连忘返,又看着他从嚣张不羁转变为深沉淡漠,容颜若妖,阴狠暴戾的他从不展露笑颜,一贯的冷漠在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同时,又无可救药的深陷其中。
她知道他那时而浅淡的笑容,并非出自真心,她也知道他从未将后宫女子视作妻妾,更不曾将真心交付于谁。明明一清二楚,却还仍是不改初心,执拗的守在他身边不肯让步,直到那个贱人出现,她的美梦,她的执着,全都在一夕之间化作泡影,灰飞烟灭。
她不甘心,也不服,她的运筹帷幄,她的精心算计,总是败于那贱人之手,原以为她失宠犯下滔天大罪,便可以轻松铲除。
谁想,这猜着了前头,却无法料到后续事态。那贱人仗着他的恩宠步步高升,就算失了子嗣却仍能稳坐后宫,不论如何算计,终是败她一截。
她独占那么久的恩宠,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怎能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挫折,便拱手让人?她做不到,也不可能那么大度!她要争个你死我活,她要继续斗下去,小小知府之女,论家世背景,都不配与她相较,她李娥颖就偏不信,自己叱咤后宫这么多年,竟会连这黄毛丫头都斗不垮!
李妃弯眉一挑,将眸中寒光藏于眼底,换上一副笑靥,“妹妹还是别在推辞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妹妹若再推辞姐姐好意,旁人会怎么想?妹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咱们楚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