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满室的海棠,脸上不露一丝情绪,冷冷地撂下几个字,“丢出去。”
宫人们得令七手八脚的搬着殿中那插有海棠的花樽,我靠在榻上想眯会眼,最近的事情太多,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尽管殿中的海棠已没剩多少,可那淡淡的花香仍缭绕在我的鼻尖,不悦的皱皱眉,一阵凉风过花香已淡却不少,睁眼一瞧却是红英命人将寝殿窗扇全开。
“娘娘,今早的事无旁人瞧见,娘娘放心歇一会儿,奴婢去煲盅汤来给娘娘定惊。”
我撑着下颚靠在榻背上却是再无倦意,红英话里的意思我懂,苏瀛那边有清风在自然不会有什么,红英虽敬忠于我,可我与苏瀛终是不一样的。
他是一国皇子,而我不过是个后宫嫔妃,还是个如履薄冰时刻身处漩涡中心的人,万一被人瞧见对我来说便是致命的危害,于苏瀛不过只是小惩大诫。
今日没将话挑明了去说,没有更加谨言厉色,一是怕隔墙有耳,被人听去圆不了场,惹祸上身,二是我了解苏瀛的脾气,他不会轻易认输也不会这样就断了念头,唯有让他清晰刻骨的痛过,他才会知难而退,不在纠缠执迷。
他记忆中那个巧笑嫣然,性子和善的女子已经死了,第一次是被父亲所“杀”,第二次则是被他亲手推上了死路,多少次算计陷害,多少回皮肉之苦,又牵连的多少人无辜的性命,后来我才明白,在这深宫里不与人争斗就只有死路一条。
恨吗?或许曾经是有的,坚信情爱却又被无情抛弃,换做谁在伤心之余都会恨。
还爱吗?爱,究竟何为爱,我的破了一个窟窿的心房是还残余了些什么,可那不是爱也不是恨,只是一种我说不明道不清的繁杂情绪罢了。
会因他的话而伤感心痛,是因为他触到了我最不愿触碰的记忆,将它们生生地剖开,他,我爱不起也不想在牵扯不清,我两现下所走的路截然相反,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考虑,更不必为了存活绞尽脑汁,机关算尽,步步小心。
我要保全的人有很多,要做的也有很多,他是白日里的光明,我则隐匿于黑暗,往昔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或许会有残留难以忘却,或许会在不禁意的触碰时隐隐作痛,有些东西重新拼回来了也无法恢复当初的模样,只是神似却无形。
钻心刺骨的痛过以后,痛的麻木了,便不会再痛了,也可以轻松舍弃了。
我情愿在你的记忆里淡忘,老死不相往来,就连见了面也是陌生人,也不愿再同你做着虚幻的梦,憧憬那不可能实现的永远。
乾成殿偏殿,案旁的苏瀛大手紧攥,眉宇深皱,漆黑眼眸中涌动着的暗潮,迅速掩住了眼底的那抹受伤。
“既然她不喜花,那便换别的送去!”
“殿下!”清风惊唤出声,面上尽是无奈。您怎么就不明白,不论您送什么去,这结果都是一样的,果真是旁观者清吗。
不论她真的如此绝情,还是碍于身份沟壑,假装出的淡漠,他都不会再放手。
他还想像原先一样,愿意帮她分担一切,陪她一起笑,一起伤,只是他一直停留原地,而她却忘了。
“瀛儿在想什么呢,竟想的如此出神。”一声不明意味的调侃在苏瀛身前响起,声色中虽带着笑,给人的感觉却无一点暖意。
苏瀛猛然回神,起身行礼,“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里只有咱们二人,不必如此恪守君臣之礼。”莞辰浅笑入座,眸子一瞬不转的紧盯苏瀛面颊,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比起这臣子对上位的称呼,朕倒觉得那“父皇”二字更顺耳些。”
“皇上这里哪里的话,这乾成殿不比其他殿宇,微臣不敢造次。”苏瀛低首话语虽简短,却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
莞辰听此也不好在说什么,所谓点到为止,他相信他会明白,也能分得清谁是上位,谁是臣下,薄唇一勾,淡淡地笑道:“瀛儿驻守边关有功,朕本想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再从库里挑些好东西奖赏你一番,可如今边关未定朕忧心不已,此次将你召回是有事情吩咐你去做i,另一方面是为了你身体考虑让你休息几日好好的养精蓄锐。”
莞辰话里的意思,苏瀛自然听得出,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的如此之快,他本以为就算元国决心与金顶齐云一站,也会先筹备好兵将粮草,待万事具备时在向楚嘉传信。
但眼下就算元国能及时调遣兵将,楚嘉这边却是没有什么章法,丰足的粮草还未准备齐全,要置办的东西尚有很多,兵将的调遣安排工作也未颁布实施,准备还未做足就如此急切,是不是有欠妥当?
“具体的事项他日再议,这几日你都未曾安心休息过,不如就先回府歇着。”
苏瀛闻言,一双星眸中骤然涌上些什么,却又无声退却,“微臣告退。”
“恩,回去好生养养,朕看你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莞辰朝着那有些沉重的背影,若有所指的道。
刚走到门边的苏瀛脚步一顿,回身拱了拱手,低应了一声,旋即大步离去,心中就似压上了千斤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就连四肢也渐渐变得僵硬,迈出的步子有些失重虚浮。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侧首,望向随后从殿中走出的挺拔身影,浑身气势凛冽,面色淡漠如水让人窥不出一丝心绪。垂在的身侧的手想要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