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气得全身颤抖,隐忍着吩咐告辞,转身就去找母亲评理去。薛姨妈还在陪贾母聊天,顺着贾母的喜好说事儿。薛蟠叫人捎了几次话无果,气得在院外跳脚,就要闯进去。

院里的婆子赶紧拦着他,薛蟠却不甘心,冲着院里喊他母亲和妹妹,“咱们快走,可不在这吃这份儿闲气。荣国府算得了什么,谁家祖上没显赫过!”

婆子们一听这话,知道薛蟠这是瞧不上他们荣府了,大家听着心里都气,好像他们谁要强留着薛家人在这似得。众下人们假意去拦着薛蟠,却不真拦着,一面喊着阻止,一面暗中给薛蟠让出一条路,让薛蟠直冲进贾母屋里出丑去。

薛蟠一进去,婆子就率先跪下,一脸为难地给贾母赔错,“奴婢们拦不住薛大爷。”

贾母自不会责怪下人,打发她下去,看向薛蟠。

薛姨妈脸色尴尬不已,赶紧上前打发儿子快走,嘴上不好死的跟贾母赔不是。

贾母也听过一些薛蟠的事儿,就当他混账。权给薛姨妈一个面子,不去计较了。

薛蟠却不让劲儿,一把推开拉扯他的薛姨妈,冲其喊道:“何苦在这受闲气,你和妹妹这就跟我回老宅住去。”

“你干什么!”薛姨妈气急了,拍薛蟠胳膊一巴掌,直落泪。

宝钗忙过来搀扶母亲,也跟着哭,指责薛蟠不同事理。

“我不讲理?不讲理的是他们!大姨丈嫌弃我在金陵打死了人,惹了官司,打发我们趁早滚呢。”薛蟠吼道。

屋内众人闻言具是一惊。先惊得是薛蟠能将打死人的事儿轻而易举的说出来,再惊得是大老爷的言论,又一次语出惊人了。

“他真这么说?”贾母本就被薛蟠气得不行,忽听还有老大的事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众人赶紧围上前来劝慰老太太,更埋怨薛蟠不识好歹,不懂分寸,他不该这样来捣乱。

薛蟠见众人都怪他,气得发脾气,转身晃着屁股就走,表示他就不住荣府了。

薛姨妈脸上挂不住,不知该怎么面对众人,俩眼一番,假装晕了个过去。王夫人很配合的大叫,叫人搀着薛姨妈去了梨香院。

贾母稍稍缓过来,就要把此事理论清了,赶紧叫来宣楼询问。

宣楼睡的正香,被人弄醒了,脾气不大好。一进屋听说是因为薛蟠的事儿,更没好气,“我是长辈,训诫他几句怎么了?他不爱听就罢了,还要死要活得闹到这来。正当自己是尊佛了,我们都得供着他!早知道他是条疯狗,我何苦把他当人看,还好心提醒他。呸!”

“说的什么话,他怎么说也是你外甥。”贾母略微提醒宣楼一句,倒没有再深责怪的意思。才刚薛蟠那副样儿确实像个疯狗,半点规矩不懂,还当众羞辱她们荣府,贾母对他很失望。连带着对薛家人的印象都不好了,这儿子毕竟是薛姨妈一手教出来的。混账可能是天性,但连基本礼节都不守,那便是家中长辈的教养问题了。

贾母这边还未理论清,王夫人便传话过来,说是要留薛姨妈一家住下。贾母本是有这个意思,而今闹这么一出,她倒有些不愿意了。

恰巧宝玉来了,笑嘻嘻的跟贾母请了礼,说了许多甜话。又将一尊玉佛供上来,说是薛表哥孝敬她的。

贾母不动心,打发他还回去,“纵然是客,也没见过这样无理取闹的。”

“老祖宗,快饶了他吧。我那薛大哥就是个呆直的性子,肚子里墨水少,听一是一,品不出深意来。大伯父说的话他没领会透,他还以为咱们一家子嫌弃他惹了官司呢,一时心冷了,就着急来护着姨妈和宝姐姐,倒把咱们都给得罪了。”宝玉解说道。

贾母依旧冷着脸,“他若真知错,就不会使唤你来。”

宝玉赶紧晃动贾母的胳膊,跟其撒娇道:“薛大哥是真知道错了,自觉没脸皮来见您,就在外头跪着呢。”

贾母略微惊讶地看着宝玉,起身去瞧,果然见薛蟠伏地叩首,规规矩矩的在原中央跪着。

宣楼瞅着薛蟠撅屁股的样儿,冷笑不止。

贾母拗不过宝玉的软话,转变了态度,跟宣楼商量,“暂且饶过这孩子一回吧,也是你说话太重了,她们才来咱们家做客,就受了冷脸,难免多想。”

“爱住住吧,但别叫我瞧见他,见一次我骂一次。”宣楼态度刚硬,说完边甩着袖子走了。

贾母被宣楼气得够呛,原地缓了半晌才回过味儿来。老大定是把邢氏小产的罪过怪在了王夫人身上。贾母也好奇这件事的真相,不过在没有证据之前,她不会乱猜忌王氏。王氏伺候自己二十多年了,也算是尽心尽力。王氏她可能是有些小心思,但害人命这种事儿应该不至于。

她毕竟是宝玉的亲生母亲,贾母总要给她留些面子。况且家中来客,真打发走了,未免太失礼了。

贾母便命人传话过去,将薛家人留下。

王夫人虽然住在东苑了,但不能苦了自己妹妹,还是将薛姨妈安排梨香院住下。

“以后见我麻烦些,我常来你这就是。无聊了,你就去老太太院里,陪她说话也可。”王夫人嘱咐道。

薛姨妈点点头,心里还计较刚才薛蟠的事儿。虽说自己儿子是混账,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还是她唯一的长子,薛姨妈素来把他当心肝宝贝一般疼爱的。

“你家大老爷未免太不留情面,话说狠了,就算是蟠儿他亲舅舅也不曾这样怒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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