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九月天渐渐凉了。大昭与漠北开战月余,首次传来捷报,永逸帝闻讯大喜。一如前世一般,不过两日,萧煜便下旨以皇后娘娘打理后宫劳累过度为由,赋予贤妃一同协理六宫之权。

凤仪宫

秋风习习,皇后独坐于殿内,神色落寞,目光远眺,眼神悠远而散漫,许久,张嬷嬷躬身入内,见得如此,不免一声哀叹,皇后寂然开口“嬷嬷,七年了,本宫好累......”

张嬷嬷一听皇后的话,浑浊的双目泛起泪光,心疼道“老奴知道您的苦,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娘娘现在又是何苦?您只要记住您是一国之母,是大昭皇朝最尊贵的女人,谁也越不过您去,那么,还有什么坎是您过不去的?”语气尊敬又不乏亲昵。

张嬷嬷是刘府的老人了,亦是刘皇后的奶嬷嬷,所以和皇后说话时自是比旁人少了一份顾忌,多了一份贴心贴肺。

皇后瞳孔微转,眉宇间多了一丝疲倦和轻嘲,她在人前向来端庄得体,不失半分仪态,唯有在自己的奶嬷嬷面前才会露出此间一面,她的苦除了张嬷嬷又有谁知道?就连那个和她做了七年夫妻的君主亦未曾获悉分毫,她十八岁那年嫁与他为三皇妃,至今已有七年之久,数年来为他殚精竭力管理后宫,可今日......他,终究是凉薄的!

张嬷嬷抿了抿嘴唇,她虽这般劝导皇后,可是心中亦是不甘的。想着当年贤妃以侧妃身份晚皇后一年嫁入王府,父亲舅父相助皇上登上龙位,有从龙之功,自此,一簇光耀门楣,受尽恩宠,皇上一问鼎宝座,便册封她为正二品贤妃,多年来,专宠于后宫,仗着皇上的宠爱和家族强硬的势力,行事张扬傲慢,多次无视宫规,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就连日常请安一事,亦是多有疏忽和挑衅。

皇后缓缓看向张嬷嬷,眼神不禁柔和了下来,只不过柔和中又夹杂着些许不甘和厉色“她不是自以为在皇上心中不同于旁人吗?哼~本宫倒是要看看待她日后知晓真相时,还会不会像如今这般自以为是,只怕那时她满心都是悲伤和绝望吧......”

延禧宫

德妃的贴身大宫女锦烟正一脸忧愁道:“主子,现下贤妃娘娘得了协理六宫之权,日后更是不把咱们延禧宫放在眼里了!”

德妃不以为然,声音平静,淡淡道:“本宫知道,同为四妃身边的大宫女,贤妃宫里的红玉往日里没少打压你,不过,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忍忍就过了,凡事,想得长远些,你要记住,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说完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的含义耐人寻味。

锦烟垂眸低首,上前给德妃揉捏肩膀,恭声道:“主子说得在理,真正的胜利只属于笑到最后的人。之前是奴婢眼皮子浅,现在奴婢明白了,那,便让奴婢陪和主子一起等候那一天的到来吧!”

德妃眼眸轻挑,但笑不语。

景阳宫

而此时春风得意的贤妃正在景阳宫里,接受那些上赶着巴结的低位妃嫔的恭贺,而值得一提的是这里面也包含了失宠已久的王婕妤以及近来颇受恩宠的傅美人。

王婕妤今天着了一袭粉嫩色的妃嫔宫装,颜色喜庆又显得她较之往日要来得年轻些,笑容满面的恭维着“娘娘是个顶顶有福气的,这协理六宫之权您这可是独一份儿,这不,臣妾一闻喜讯,便赶着过来沾沾喜气。”

傅美人娇声笑道:“王姐姐这话真真儿个说到嫔妾心里去了,后宫姐妹虽多,受宠之人亦不少,可若是说到数年来得万岁爷恩宠不断的唯有娘娘一人矣!”

贤妃轻笑一声“宫中姐妹只道本宫得了份好差事,却不知这后宫事务繁冗陈杂,着实累人,只是皇上圣旨已下,本宫虽是不喜,却也不得不勉力而为,为皇后娘娘分忧。”脸上尽是骄矜自得的神色。

底下妃嫔皆不是蠢笨的,自然明白贤妃这话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时刻端着架子呢,只无人敢道穿了去,只一味的笑着附和,王婕妤更是一劲儿的迎合“往后这宫中有娘娘主事,臣妾也就找到了主心骨了,只盼着娘娘莫要嫌弃臣妾愚笨才好。”

张良人嗔笑道:“若是婕妤娘娘这样灵动讨巧的还是愚笨之人,那像嫔妾这般木讷的,岂不是再不敢近娘娘身旁?”张良人这逗趣的话讨得众人一片笑声。

过得大半个时辰,眼看贤妃便要歇晌了,众人方才齐齐告退散了去。

午后的天气极好,秋日的骄阳若金,静怡轩后院柳絮随风飞舞,顾云嫣独自坐在秋千上,来回慢慢荡漾,微风阵阵袭来,温柔地抚过顾云嫣娇嫩的脸颊,又吹起耳后轻垂的几缕青丝。

顾云嫣情不自禁的的低头注视自己平坦的小腹,前世里自己于半个月后便诊出怀有一月的身孕,萧煜膝下子嗣不多,一传出喜讯,太后大喜,立马嘱咐皇后按宫中惯例晋升了自己的位份,萧煜到自己宫中次数也比平日多了些,只是好景不长,胎儿刚满两个多月,自己便不慎失足落了胎,小产后一直责怪自己没能护好她和萧煜的第一个孩子,心有愧意,故而疏远了萧煜,直到一年后再度有孕,自己才从这次小产的阴影里走出来。

十月怀胎诞下皇儿,想起自己那个一落地便体弱多病,最后病离人世的稚子,顾云嫣的心仿若刀割,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向四肢蔓延开来,眼眶渐渐泛红,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滴一滴落在雪白的襦裙上,很快便与襦裙上绣着的兰花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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