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婆娑无常。
当某年春天,赵区区带着面具和乞儿们一起混出城门后,有些人的生活也开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周朝堂从徐河清开始,不知革去多少官员,周婉依旧高高在上。
周浣归来似乎毫无意义,但实际上,谁又知道在这位少年天子身上发生了怎样的改变。也许是那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未出现,屋檐上的朱雀始终不动声色,看着这座深宫内风云涌动。
…..
赵家。
赵悠然静静的坐在密室之内,望着床榻上一袭白衣的赵尔尔,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暗号声。
他起身,打开隐闭的门。
周浣跳了进来,带着一身的腥味,蓝色衣衫上有些血迹。
赵悠然挑眉,“怎么弄得?”
周浣坏笑,眼里掠过寒锋,“无碍,清宁宫出点事罢了。”
“噢”
赵悠然很有眼色,不再过问,请他坐了下来。
“木炭出城了?”周浣轻声问道,带着微不可察的关切,到底是经历过生死难关的人,这时候,他的良心告诉他,应该关心一下。
赵悠然沉默半晌,认真说道,“圣上,请您直呼我表妹其名。”
周浣嘿嘿笑了两声,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干嘛那么计较。”
“……”赵悠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好了好了,那个什么……”周浣忽然愣住,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木炭的真实姓名。
“赵区区。”
周浣喝了杯茶,噢了一声,心说这名字真烂。
“她昨天就离开了。”赵悠然拿起案台上的白纸,开始禀报最近的事情,“御史监王大人前些时候曾参了长公主一本……”
他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失神的周浣,抿了抿嘴,清俊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圣上---”
“……”
“她难道不挂念他吗?”周浣站起身,走向床边,看着一脸苍白的赵尔尔,心下叹了口气。
赵悠然目光一闪,仿似明白了些什么。
“我骗她了。”
周浣心里有些不妙,问道,“你骗她什么了?”
“我说你已经治好了他的眼睛。”赵悠然眼睛都不眨的说道,“这样她才可以毫无顾忌的离开。”
周浣目光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赵悠然,拔高了声音,“你居然撒谎骗人了?!你还以我的名义撒谎骗人!?”
“嗯。”赵悠然风轻云淡的应了一声,“善意的谎言,应该被原谅。”
周浣心里忽然瞥了口气,痛心疾首的说道,“骗人就骗人,何必还拉上我!”
这下可好了,若是日后相见,赵尔尔的眼睛没好,事情可就赖他了!
他怎么这么命苦哟。
“坏人。”他嗔责的看了赵悠然一眼。
赵悠然身体一僵,转过身,淡淡说道,“圣上,今日我看您也没什么心情听这些情报,不如早些回宫吧。”
周浣当作没听见,冷冷哼了声。
“我不管,今天这事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走的。”
说清楚,自然是说清楚是谁的责任,赵悠然莫名其妙的扣了个屎盆子他头上,说不难受是假的。
“我负责。”
“那就好。”周浣眉毛一扬,嬉皮笑脸,起身便准备离开。
“圣上”
赵悠然轻轻的喊了他一声,语调平缓而认真,周浣却听出几分不一样的意味,于是他停了下来,“何事?”
“真的没办法治好嘛?”
周浣想了许久,看着赵尔尔,眼里露出纠结的光芒。
“那,可能要等很久了。”
“赵家愿意等。”赵悠然回过头,笑了笑。
周浣心里一震,大约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一条命,换来一个家族的忠诚 。
…………
有些人天生就是一个赌徒,走的路也与平常人截然不同。
当那天瞎子揪着姚寻的衣领,问道,“你愿意默默无闻还是名扬天下的时候”
姚寻毫不犹豫的白了他一眼,丝毫不顾及这句话里藏着的些许阴谋,直截了当的说道,“没有人愿意默默无闻,”
瞎子哈哈一笑,提着他衣领便将他仍进了大周京都最平常的一座府衙内。
“你有本事,就在这个地方崛起。”
他随意一丢的地方,却是姚寻最不愿意来的地方,青城司。
是了,瞎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他丢进了青城司,并且替他改了样貌,化成司府内最平常不过的一个传话小厮。
“怎么样?呆的下去吗?”瞎子用斜睨的眼光看着他。
他心里扭曲了很久,也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了。
在进入青城司的十五天里,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ròu_tǐ上,他无疑是受到了十几年人生里的最大打击,被人吆五喝六可以忍,被人殴打凌辱时也可以忍,但最难以忍受的却是每天都听着宫内发布的号令。
“捉拿赵区区”
“杀无赦!”
“就地格杀!”
“杀!”
一条条命令发下来,总会让他的心颤抖,可还要保持着脸上的镇定,一步一步,他走的很艰难,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如果真的被捉住了该怎么办?如果区区真的死了该怎么办?如果……没有回京都…..多好啊
他蜷缩着身体,泪流满面,想过退缩,想过殊死一搏,却终究没有任何行动。
因为他的妹妹藏得很好。
青城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