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你非要气死我才肯罢休不成?”魏国公拿着自己这个儿子,几乎毫无办法。

他若是纯粹的纨绔子弟,扶不上墙的烂泥,自己也不至于如此恼怒。

这几年他看得出,自己这个儿子不仅战场之上能制敌于先,对朝堂诸事更是洞若观火,边城的四方将领暗中是听谁的号令,皇上清楚,云王清楚,自己又何尝不知。有他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可是他虽然是自己亲生,却从来不是和自己一条心。“为了个霍菡嫣,你简直魔怔了,脑子被门挤了是吧?!先是交出兵权,削去爵位,如今更是得罪朝臣,你还能做出什么不着边的事来?”

看这模样,霍菡嫣是绝对留不得了,否则自己这个傻儿子根本毫无理智可言,更别提将来的宏图霸业。

对于魏国公的愤怒,薛严只是眼眸微暗,似乎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唇角勾起冷笑,“爵位由你而来,我并不稀罕。至于当初我上缴给皇上的军权,原也不是父亲您的,又何必如此激动?您当初是如何从司徒家顺手牵羊拿来的,想来也不用我来提醒。”

“你……”一字一句宛如冬日的冰刺,狠狠地扎魏国公身上,他从没想过薛少宸会知道司徒家的事,这件事在他心里宛如惊涛骇浪,让他常常难以安枕,他给坚定的告诉薛少宸,“司徒一脉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断绝,不复存在!”同时也坚定的告诉自己,司徒家永远也不会再存在!

薛严却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嘲讽着父亲的自欺欺人,“父亲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莫非忘记了,少宸身上还流着司徒家的血。”

国公夫人,薛成碧与薛严的亲生母亲,便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明珠。

司徒家在魏国公心中是个禁忌,虽然已经过去数年,但这个姓氏带给他的耻辱可谓刻骨铭心,永生不忘。就算他不许府中人提起,就算他可以磨灭当年的印记,就算他如今的功绩早已胜过司徒家,可那段岁月却始终停留在脑海中,以妻族上位的痕迹永远都抹不去。

魏国公静默了很久,目光灼热的盯着他,“你都知道什么?!”

“父亲想隐瞒的一切,少宸都心知。”这么多年他只是未曾提起罢了,并非自己毫不知情,幼年的回忆,多年的查访得到的结果,让人齿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大人连如此简单都不明白?”

当年若非父亲拿着司徒家的护主的兵马,滞留于锦川不传音讯,司徒家又怎会以百人之力奋守凤城,以致全族尽灭。娘又怎会忽逢噩耗,病重难产落下病根,才会在他四岁之时药石无灵撒手而去。而娘亲病逝之时相见父亲最后一面,那时候父亲在做什么?

在守着他心里的朱砂痣,因为他所谓的一生挚爱正产着他们的幼子。

自己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日,长姐直直的跪在雍锦堂外面,跪了整整半日,想求父亲来见娘亲最后一面却终不可得,娘亲最后失望带着解脱的闭上眼睛,从那一刻开始在他的心里便没有爹这个称呼。

“原来……你恨我。”魏国公说道。

“恨?父亲何出此言?您终归是我父亲,为人子女怎能恨您。”薛严嘴角扬着,眼中却毫无温度,甚至透着一丝残忍,“况且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您的朱砂痣临死之前看着我,惊恐痛楚的表情,如今想起来仍让少宸觉得痛快至极。”

魏国公浑身一颤,豁然从凳子上起来,愤怒的看着他,“你……亲眼看见?”

当年府中遭遇刺客,等他归来之时,玉洁与芮儿早已被杀害,玉洁全身上下二十多处剑伤,每一处都令人触目惊心,其中致命的伤口乃是小腹之上的一柄利刃。而当时只有少宸躲过一劫,只受了些皮肉伤。

“不错,亲眼看见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的口吻阴冷,宛如从地狱深渊之中爬出来的恶鬼,“不仅如此,当初看她全是抽搐,痛楚非常,我实在不忍心,补了她一刀。”

是少宸杀了玉洁!这个认知几乎击塌了魏国公,他难以置信的说道:“不可能,你当初不过才七岁。”

一个七岁的孩子如何能杀人?!司徒明珠死后,玉洁待他如同己出。

“那也多亏父亲自幼教导。当狠之时,绝不可心慈手软,抓准时机,一击而中。”那也是自己第一次杀人,还是杀一个女人。他已经不记得当时杀人之后,自己的心境如何,是害怕还是兴奋?只记得那一年长姐做了贵妃,常召他入宫,仅此而已。

自从他知道父亲对菡嫣动了杀心之后,就计划着摊牌的一日,与其暗地里互相猜忌防备,倒不如大家摊开来,少了许多麻烦。

当薛严满是倦容的回到碧霞苑时,恙装淡漠的霍菡嫣当即愣住,对身旁人说道:“所有人都退下。”

“夫君,可是出什么事了?”今生虽然见过薛少宸许多神情,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疲累和空寂,仿佛回到了前世,每一年自己的祭日夫君总会一个人坐在墓碑旁,绝望而空无。

薛严未开口,只是上前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如同陷入绝境之人抓住最后的一丝救命希望。“菡嫣,咱们离开国公府,可好?”

自从娘亲过世,长姐进宫之后,在他的心里国公府早已不是他的家,而仅仅属于父亲的一座房子,仅此而已,当年有侯府之后,就极少来此,特别是每一次进雍锦堂总会想起娘亲过世的情形。其实当他知道父亲的心思时,心里明白最好的法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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