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殇对于他的问话,只是看着房间角落的漏壶不声不动,似乎陷入长久的沉思也似乎对此事毫无兴趣。但霍灏轩知道,对方绝不会是后者。

时间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用极度轻微的声音说道:“灏轩何必明知故问,那是救我命的解药,绝没有放手的可能。”

至于那道解药是用来续命或是解脱他的命运,还都还是未知。芈殇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映射下呈现晦暗的光晕,让他显得既忧郁又孤寂,也不知他究竟作何打算。

“‘残影’即将开启,离愁这边……”

霍灏轩话还未说完,芈殇就知晓他的意思,‘残影’借命说得玄乎,最终也是全靠人为。“离愁之人我自会约束,倒是你那边,乾国的皇帝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后面一句话倒是带着些许讽刺,他素来没有与皇家打交道的心思,不像灏轩自找麻烦,纠结于身。说来此事也是命,当初自己答应此事不过是抱着好玩的心思,如今被魂系牵引觉得理所应当。

“此事我自会收拾妥当。”霍灏轩点头,本来此事他最担心的便是‘离愁’,总归不是自己的东西,担心意外乃是理所当然。不过如今看来,此事倒与‘离愁’有关。

也不知菡嫣腹中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而他(她)又会对‘离愁’造成多大的风波,最终会让芈殇摆脱诅咒,还是会让他甘愿赴死?

三日后

霍菡嫣坐在铺着厚毯子的马车中,掀开帘子往蒿阳的方向看去,城楼在视线中越来越远,模模糊糊的影子仿佛刻在心上让人难受得眼圈刹红。自重生与夫君相守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形下离开他。分别之时,明明想叮嘱很多东西,却双唇颤颤,所有话都哽咽在嗓子难以出声。

腹中的孩子不轻不重的踢了她一下,让她放下帘子安抚着。轻声说道:“孩子别担心,爹爹会回到凤城接咱们的。”

马车稍停,霍灏轩从另一架马车中过来,看着她难忍不舍的模样,心中也不舒坦。“菡嫣,人生总有得舍之分。以薛少宸御敌之能,定会平安归来。”

“菡嫣明白。”霍菡嫣将自己情绪收拾好,抬首浅笑。既然已经离开了蒿阳,就不必将诸多离别情绪放在心上,回到凤城还是更重要的事情有待处理。“大哥可查出当日劫走我的幕后黑手?”

她不相信凭大哥的手段,连这些事都查不出来。其实在蒿阳之时,她便知道夫君也定然有自己的揣测和消息来源,可是他绝口不提此事,自己尝试性的问起也被他三言两语的搪塞回来,此举更加坚定她的想法。若是旁人,夫君定然不会隐瞒,他若是隐瞒最大的因由便是为了自己。着急对付的夫君的,不止是垣国、乾国和魏国公,凤城皇家的心思也是深似海。

“是皇上,还是……?”霍菡嫣坦言问道。

霍灏轩扬了扬折扇,摇曳着一股fēng_liú意味。“还是谁?菡嫣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避不开口。”

“太后?贵妃娘娘?还是皇家全体默许之事。”不是她不愿意开口,而是不想相信罢了。太后与皇上就罢了,皇家自古就没有多少情分可言,就算他们是自己的亲表哥,亲姨母。可是贵妃娘娘是夫君的亲姐姐,根本不像是参与此事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若不是此次册封皇贵妃,若不是司徒家的老仆玩笑般的说出幼年贵妃娘娘因发善心救过高烧的小乞儿,若不是……自己也断不会知道,贵妃娘娘竟然与纳兰虢有交情。极乐宫可以说坐拥金山,怎会为二十万添上如此多的麻烦,不但不能伤害自己性命,还让极乐宫消失在神州之上。

霍灏轩唇角微勾,“菡嫣应当明白,皇家无情,视苍生为刍狗。换做旁人他们做得只会更绝。”

边疆稳固、朝堂才会稳固;政权稳固,百姓才得安居。

薛少宸是战争狂,一旦上了战场就是脱缰的野马,破天的闪电难以控制。魏国公早有反心,对于他手握大权的嫡子,又怎不谨慎。若是薛少宸此战告捷,按功行赏,裂土封王都不在话下,岂非又是一个把持大权的魏国公!若是此战败,魏国公便会长驱直入攻占凤城,搅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他一生传奇就此覆灭。

天道循环,万物无恒强,盛极而衰乃是常态,可若走下颓势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至亲之间如此利用,让人心寒。”霍菡嫣心中也有自己的一把尺。“皇权与国家固然重要,至亲至爱便不重要?只要有所图就能利用,只要有所需就能推上去?!”

“菡嫣觉得一人性命比之千万人如何?”霍灏轩神色不辨的看着她,轻声问道。

马车行过干草堆,发出干谷草断裂帝的声音。霍菡嫣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声,“自然是千万人重要。”

霍灏轩叹息着,“有时并非想要算计,而是不得不做出决断。世间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弥足珍贵,没有谁比谁更胜之说。不过对皇家而言,论大局并无过错。菡嫣心中若是明了,自然不会心生怨结。”

“此番回帝都,不知皇家对我是如何打算?”霍菡嫣一句话直接问到点子上。

霍灏轩却是眼眸微黯,“无论皇家想如何,霍王府总会全力护着你,你只管安心的在王府待产,其余诸事是大哥自会处理,你无需担心。”

“……嗯。”霍菡嫣看他一脸认真,情不自禁的点头答应。

而另一边,薛少宸看着马车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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