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事,楼逆没同凤酌说的太多,凤酌也并不担心,晓得凡事都在徒弟掌控之中就是了。
她安心养伤,每日吃吃喝喝在睡睡。没多少时日,竟在小巧的下颌养出点软肉来,楼逆是爱不释手,总喜欢像逗宠一样去捏捏抠抠。
最开始凤酌不耐烦,但架不住楼逆的没脸没皮,她也就随他。
待她左肩胛的伤已经不会裂开,虽不能使内力,左手甚至不能用剑,可并不妨碍她平素动作,简单的端拿还是可以的。
然后,她就敏锐的察觉楼逆对她好似有点不一样了。
也照样喜黏着她,可是手脚却老是不老实,比如在庭院透气的时候。他总是屏退所有的下人,然后抱着她,那手不经意间就会往她衣摆里钻。
就连晚上安置,也是死活要与她同榻而眠,不再像从前,还能听她几句呵斥,而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的中衣必定是不整的。
简直是叫人羞耻难当,扰的凤酌烦不胜烦。
好在,纵使盘刹死了。楼逆也杀了诸多蛮夷,可除戎吴,整个边漠总有那么一些旁的部落,从前楼逆没想过要动手清理,然而经盘刹那么一遭,总是已经杀了那么多,也不在乎多杀一些,加之眼下并不是回京的好时机。
故而楼逆是三不五时就领着队兵马出去打打杀杀一番,遇上龟缩不出的蛮夷,他随随便便骚扰一番了事,撞上那等莽货,拉开阵仗打上一场就是。
且他还以蛮夷未清,不便回京为由。硬是对圣人的旨意置若罔闻。
每每楼逆上沙场的时候,就是凤酌最轻松的时候,没人纠缠着她,她乐的自在。
知晓她喜玉石和对弈,楼逆硬是在绥阳这样的地儿花了力气运来原石,他闲着无事之际,还雕了套黑白棋子,连同棋盘,整个玉制,精巧的很。
让同样喜欢对弈的许拜眼馋许久。
一切都看是不愠不火,然而这一日,却是有所不同。
楼逆杀敌回来之时已经是暮色时分,且身上还受了点小伤。据称,此次征讨的部落中,竟有名擅流箭的好手,两军对垒。楼逆不察,着了道,好在并无大碍,只是划伤了臂膀,看着皮肉翻飞,有些骇人,实际并不严重。
凤酌穿着轻便的斜纹绸衣,初初从净室出来,一身的水汽,小脸薰的薄红,琉璃眸泛着盈盈水光,她就那么坐在妆奁边,心不在焉地扒拉着手边的白玉簪。
玄十五捧了熏炉,小心翼翼的为她熏干那袭如瀑青丝。
长长的发垂落,一直拖曳到地上,一缕一缕,皆荡漾出慵懒的意味来。
楼逆进门之际,看到的便是如此情景,他一身锁子甲还未脱下,身上带血迹,粼粼的晦暗杀伐之气恍若波光刺眼。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师父。”
凤酌回头,就见暮色下的徒弟,身后是大团大团暖人的橘色,然所有的柔光都似照不进他的凤眼之中,那双眸子,她即便对视过无数次,然而,眼下看过去,仍觉幽深如深渊,让她指尖一颤,心头就起不安。
这种不安来的很是莫名其妙,凤酌努力想忽视,但当楼逆看过来之际,她反而各种不自在。
楼逆甫一进来,径直去了净室,丝毫没有与凤酌共用一个净室不合规矩的自觉,倒是凤酌一窘,耳根又烧了起来。
她伸手揉了揉,收回目光,努力忽视净室中依稀传出的响动。
玄十五很有眼色,她略带同情地瞥了凤酌一眼,这些时日,殿下看县主的眼神,简直就和匹饿狼一般,就差没冒绿光了,也只有迟钝如凤酌这般,才什么都没察觉。
她不敢在磨蹭下去,晓得要是殿下一会从净室出来,要见她还没退下,日后定然没好日子过,遂动作麻利的将凤酌长发熏干,悄悄退了出去,并好心的带上了房门。
凤酌目光飘忽,她也不晓得今个是怎的了,就是觉得徒弟有点不对劲,往常两人的相处,大同小异,她除了觉得腻歪黏糊,有些不耐烦之外,并无多感触。
对她来说,徒弟么,自然还是和从前差不多的,凡事会为她考虑,虽有以下犯上,可都踩着她的底线来,故而这么多年,她罕见的容下并习惯了身边有徒弟的存在。
她挨蹭到床榻边,掀了锦被盖上,瞟了瞟净室的方向,身子一滚,就将所有的被子给裹了,并死死的抱住,不留半点多余,后才头朝里,放缓呼吸。
她都做的这般明显了,被角都不留一个,徒弟要识趣,就该回他自个的房间。
凤酌这般想着,觉得自己个拒绝的方式够委婉,又不伤徒弟的脸面,真是为自己的随机应变暗自赞了声。
“师父……”背后响起的低沉嗓音,让凤酌身子一僵,她赶紧闭眼。
紧接着是一声低笑,“弟子晓得师父没睡,师父,弟子手臂有伤,可否帮弟子攒攒头发?”
凤酌坐起身来,就见只穿了亵裤的徒弟光着身子站在床沿边,本就不太明的壁角烛火透过层层纱幔照射进来,就显得床榻间越发氤氲不明。
凤酌眯眼,就着晦暗,瞧出这些时日来,徒弟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疤,他本不必亲自上阵杀敌,奈何每次都身先士卒,即便拳脚厉害,也是会受伤的,不过好在都在不严重的皮肉伤,几天就能结痂。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她冷着脸道,唯有青丝遮掩下的越来越烫的耳廓,才泄露出她心头的窘迫与羞恼。
哪知楼逆眨了眨眼,再自然不过地爬上床沿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