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贤妃却并未在寝宫,她端坐重华殿正殿,高髻披散下来,多了几分柔和。可脸沿的冰冷,却是叫人心惊。
“什么时辰了?”她敛着眉目,淡淡问道。
旁的宫人上前一步,轻声回道,“回娘娘,子时一刻。”
整个正殿又安静下来,殿外不断喊着有刺客的声音陆陆续续传来,与之相对的,却是这正殿安宁无比。
贤妃屈指轻扣软榻扶手,三长两短,节奏分明,显然她心情很是不错。
然。她的好心情只这一瞬间,便闻轻笑从四面八方响起----
“贤妃娘娘,好手段。”
贤妃猛地睁眼,她听出了这声音。“荣华?”
“哼,”凤酌从黑暗中转出身形来,她眉目冷凌,裙摆之间,偶见暗红的血迹,一身杀气斐然,让人无法直视,“让贤妃娘娘失望了,荣华还尚在人间。”
贤妃面色一僵,但很快,她敛好外露的情绪。细长的眉梢一挑,就笑道,“说的什么话。你没事就好,本宫还生怕那刺客胡乱闯进偏殿,特意让一队禁军过去保护你来着。”
她说这话的时候,起先那宫人小小的后退了几步,却是想趁机溜出去。
然,凤酌一扬下颌,她手在发髻间一抹,尖锐的珠花发簪嗖的弹射出去,擦着那宫人面颊而过,骇的她惊呼一声。再不敢动作。
“娘娘还是安分点的好,”凤酌步步上前,浅色眼瞳此刻深邃如墨,“我向来没耐心,也厌烦虚以为蛇,是以,娘娘的心思,你我心知肚明,既然想要我的命,哼,娘娘可要想好了!”
她边说这话,边走向贤妃,那宫人反应过来,张臂拦在贤妃面前,色厉内荏的喝道,“来人,救驾!”
凤酌唇边挂着冷笑,“行刺之名这般大,我不做点什么,倒对不住这名头了。”
她说着,慢条斯理解了腰上掌看细绸软丝,只见她手腕翻转间,那分明柔软的绸带竟然灵活如蛇,锐利如鞭,并带出嗤嗤的破空声。
“娘娘觉得,今晚行刺成功,香消玉殒了,圣人可会伤心多久?”凤酌脸上无甚表情,口吻也轻缓,可字字之间的杀气,端是无法忽视,“又或,东宫皇后指不定还会赏赐我一番,娘娘以为呢?”
到这地步,贤妃亦无所畏惧的模样,她一把掀开身前的宫人,缓缓起身,繁复的裙摆层层叠叠,投落下的暗影,将她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衬的变幻莫测,“你是什么东西?莫道本宫被怕你不成?”
她冷笑连连,瞧着珐琅点翠的尖锐护甲,轻轻击掌两声,只听的衣袂簌簌声响,就有三人从天而降,护在她面前。
“去,”贤妃纤指一扬,宽大的长袖晃动如云卷,“杀了她!”
凤酌一凛,她目有微诧,只因这三人俱是圆领窄袖短打衣襟打扮,这身衣裳,分明同楼逆手下的十六卫一模一样。
只是这三人面容普通,见之则忘,并不出奇。
她一个翻滚,后退几步,紧了紧手中的的细绸腰带,声若冰珠的冲贤妃问道,“十六卫?”
贤妃神色惊异,尔后厉色划过眉间,“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格杀!”
她却是真正觉得凤酌留不得。
凤酌勾了勾嘴角,瓷白的面容上绽开分嗜斗而磅礴的战意,无比亢奋的情绪在她胸腔之中咆哮,这样全身上下鲜血都在沸腾的感觉,她是许久都未感受过了。
有若笼鸟翱翔,身心彻底舒展。
“很好!”她抿了抿唇,“就让我看看是你这十六卫当不当得起!”
话还未落,她人就冲了出去,快若残影,腕间的细绸腰带化为匹练之光,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冲那三人而去。
那三人年纪皆在二十六七以上,印堂发亮,脚步沉稳,却是一把好手,比之楼逆手下的玄一等人,还要厉害。
毕竟这一批的十六卫,可是苏婉筝下了大力气训出来的,单是那一身拳脚,就比玄一等人要习的久的多。
凤酌却是不惧,两辈子以来,她就未曾怕过什,在她眼里,习武之人,就该一往无前,遇刚则刚才是。
故而她其实晓得对上这三人,胜算不打,可还是义无反顾。
三人之中,一人习拳,一人腿功厉害,最后一人则是天生神力,很是难缠。
凤酌并不与那力气大的比拼,她当先借着身形灵活的之势,一脚踏上那天生神力人的肩,借力打力,手腕细绸布甩出去,当先就缠在那腿功厉害的人腿上,背后拳头破风,呼啸而来,她不慌不忙,仿若身后长了眼睛,翻身一个倒踢,就抵在那双拳头上。
这当时,那天生神力的抱了殿中软榻砸过来。
眼瞳骤然紧缩,凤酌收力,一个千斤坠,双手撑地,头上恰是软榻擦着她发髻而过,一头整齐的发髻松散下来,形如瀑布,三千青丝,倾城绝色。
“你放心,你死了,本宫会将你的尸体送去端王府。”贤妃站在安全的角落里,眼见凤酌在三人的围攻之下,力有不逮,她这才摩挲着护甲,在那宫人的搀扶下施施然回了寝宫,显然很是笃定凤酌已绝无活路。
凤酌眸色有厉,要她眼睁睁看着贤妃安然无恙,这定然是诸多不甘的,她单手一拍地,腾的跃身而来,手中绸带利若匹练,锋利无比的就朝贤妃去。
至于身后的攻击,她却是根本不顾。
“娘娘!”那宫人失声惊叫。
贤妃还未回头,只觉腰上一紧,她心头不安划过,整个人竟飞了起来。
她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