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婆子取了垫子来,放在知微与李思渊跟前,知微正要上前跪下,却见身边的李思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众人目光齐齐望过来,知微一急,袖下面的手轻轻动了动。,李思渊这才迈开脚步,与知微上前跪下,又有丫头端了茶来,知微便双手捧了茶奉给侯爷与贺氏。两人接了,喝了一口,知微又将原本准备好的给侯爷的字画和给贺氏的百花图绣件递上去。
侯爷面色清冷,眉头微微皱起,打开字画看了一眼,敷衍的赞了一句便让人收了起来。
二太太拿了帕子掩唇笑道:“大伯可是头还疼着?脸色仿佛不大好看呢,知道的呢,明白大伯因渊儿成亲太过欢喜而喝的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伯这般敷衍是不喜欢新儿媳妇呢。”
侯爷捋着短须,冷眼看了二太太一眼,二太太不以为杵,仍是笑眯眯的。
屋里本就没什么声响,这二太太这般凉凉的说这话,显是没将侯爷放在眼里。知微心里微诧,她当然不会以为二太太在为她打抱不平,只是有些疑惑,当着侯爷的面二太太就敢不给他脸,这二太太凭借的就是娘家人吗?果然娘家有人好撑腰啊!
贺氏瞧着李思渊眉头皱起,似不悦的看了过来,忙将手中茶杯放在托盘上,和蔼笑道:“二太太多心了,渊儿与渊儿媳妇的婚事可是皇上做主定下的,渊儿媳妇聪明知礼,我们只有欢喜欣慰的,怎会不喜欢。如今又瞧着小夫妻俩恩爱有加,心里只有高兴的。这绣图可真漂亮,针脚这样细密,还是双面绣呢,可花了不少功夫吧?”
知微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这便宜婆婆上道,没在新婚头一天就让她下不来台,忙笑道:“回太太话,也没费多少功夫,太太喜欢就好。”
“瞧这蝴蝶都似要飞出来一样,这般活灵活现的,我也很喜欢呢。”一名着月白衣裳的女孩温雅笑道,见知微看过去,便抿唇友善的朝她笑道,“大嫂嫂,我手笨,我娘请了放出宫的绣娘来教我,绣出来的东西都羞于见人呢,今日见了大嫂嫂这绣活,可真要羡慕死了。不知大嫂嫂肯不肯教教我?”
她态度诚恳,言语恳切,知微自不好推辞,忙应了,却不知眼前这位是谁。贺氏似瞧出她的疑惑,便笑着替她介绍:“这是你四妹妹瑶儿,她说的倒是实诚话,与你这绣品一比,她绣的那些可真没法见人的。你日后有空,便多指点指点她。你们姑嫂一处做绣活,也能增进彼此感情呢。”
原来这就是贺氏的嫡女李淑瑶,瞧着言行倒确实端庄温雅,仿佛并不难相处。只知微深知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到底是不是好相与的,还要日后才好定论。
又听二太太笑道:“瑶儿这般心急的便要和新嫂嫂认识,前头你二嫂嫂进门时,倒没见你这样热络呢。按理呢,新妇进门先给长辈敬了茶,才轮到小辈们不是。咱们老爷虽然为了喝这杯新妇茶,特特儿告了假迟些时候去官署,可若迟的太久怕要惹上峰不高兴的。大嫂你说是不是?”
知微悄悄看了李思渊一眼,他仍是面无表情的跪在自己身旁,对二房这位不找茬就不痛快的二太太似乎半点反应也没有。她心道,这李思渊也不为大房说两句话,难不成是与大房关系不好,与二房反要好些?不过早间还未过来时他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不管大房二房,似乎都不是什么紧要的人……
还有二太太话里的话,李淑瑶也不待见她二嫂安佳怡?
知微心里叹息一声,果然很复杂啊很复杂!
贺氏神色未变,仍是温婉笑道:“二太太莫恼,瑶儿素日也不是这样没分寸的,只是府里添了这样喜庆的事儿,她与渊儿素来也要好,对渊儿媳妇自然亲热些。”
二太太眸光闪了闪,到底没再说出什么来。
贺氏给的见面礼是两柄玉色上好的玉如意,知微恭敬的谢过了。又同李思渊给其他老爷太太敬了茶,送上见面礼。二老爷爱财,知微送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金算盘,喜的二老爷直点头,三老爷fēng_liú,便是一把玉骨扇,四老爷清高,知微便送了极为难得的香墨两块。至于各位太太们,俱都是绣品一副,大小规格都差不多,只图案不同。
二太太的回礼是一对翡翠镯子,三太太则显得有些局促,拿出手的是一串成色算不上好的东珠,似乎很担心知微会嫌弃,众目睽睽之下递过来时手都在发抖。知微恭恭敬敬的接了,安抚的冲她笑了笑,道她很喜欢,三太太似才松了口气。四太太缺席,却也由李淑盈送了一对金钗。见过长辈们后,便是平辈之间互相见礼,几房的男子不管嫡庶,一律是一套文房四宝,姑娘与几个妯娌则都是香包和帕子。
至于底下的小辈,大房没有,二房李思凯的儿子随着去任上了,李思的小姑娘刚过了周岁,知微送了长命锁,李思的媳妇是个内向腼腆的,道谢时甚至红了脸,知微眼角余光瞥见二太太很是不满的瞪了眼她,显然对这个媳妇她心里是不喜的。三房三太太性子懦弱,大抵是约束不力,那养在她名下的长子李思昊比她嫡出的女儿足足大了七岁,底下姨娘也是妖娆的,姨娘们的孩子竟比她嫡出的女儿打扮的更出彩,那精明的昊大嫂子虽然嫁进来已有两年,却并未有出。李思昊倒是想学他fēng_liú的父亲一样纳妾睡通房,不料这昊大嫂子却是个泼辣的,李思昊被她整治了几次,只敢偷偷摸摸出去喝喝花酒,倒不敢再提纳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