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是夜,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出城,马蹄扣着青石地面,发出哒哒的脆响。与车的朴素外面不同,车内空间极大,布置得也极为温馨妥帖。

一张小榻上卧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榻旁小几旁跪坐着两人。

琉香满面愁容,密切关注着榻上榻上女子的动静,而另一位男子则撑着额头在一旁打瞌睡,一身淡紫色衣袍衬得他周身有种别样的风华,那是种与平凡面貌格格不入的气度。

当然,那只是他打瞌睡时候。

失去目力的林潇容耳力变得极好,所以当他手忙脚乱从某道暗门里钻出来的时候她很快就感觉过来,有些担心地扯了扯李辰睿。

李辰睿轻拍她的手安慰,“我给你介绍,他是我五弟,李辰胥。”

“哟,大嫂,如今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吧,啧啧……”李辰胥拍着身上的灰尘,扯着嘴唇道。

厚重的帷帐旋即洒下,遮住床榻上的二人。

“大哥,你越发小气了,那暗门改得那么小,好不容易钻进来,却连见都不给我见一面……”

细微的破空声,李辰胥险险避开,擦了擦额上的汗。继续发扬不怕死的精神。

“大嫂,初见时,你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如今我还记得很清楚呢……”

正做好准备迎接那将来的滔天怒火,帷帐内传来一通不太寻常的响动,俏生生的声音响起,“真的啊?意气风发?我也这么觉得。”

在李辰胥瞠目结舌中,那声音带了一丝愉悦打击道,“你就是小紫?不对,是那个那天同我辩论是非又败得一塌糊涂的小娃娃?”

正常人不应该会惊诧得不能自己,而后追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类话么?而且什么叫小娃娃?李辰胥抚额,极其不解地摇了摇头。

这是李辰睿成婚后他第一次进到内室,趁着机会好好打量了眼,果然不同于成婚前的简洁素净。

林潇容此时却对来者失去兴趣,继续刚才同李辰睿进行到一半的话题,“那个,夫君,我让你取纸笔来,我要写遗书呢……”

李辰睿梗着脖子否定,“写什么写,不吉利。”

“以防万一啊,而且好不容易要死一回,为什么不能写遗书?”林潇容握着拳头据理力争道。

“不给写。”他坚持道,捏了捏她紧握的小拳头。

“也是哦,”她撇撇嘴,“我都看不见了还这么写……”

两人未就这一问题达成协议,被晾在一旁的李辰胥不甘心地跳出来打圆场,“喂喂,别无视我啊,别讨论遗书了,写不成啦。”

“为什么?”被李辰睿堵得有些哑口无言的林潇容对于这句话很不满。

“我查到了,那人是数十年前已脱离江月门的前长老午羌。目前身在康国都城禄江,臣弟已与他取得联系,大嫂如今情况,臣弟觉得还是即刻带大嫂前往救治的好。”

“我一起去。”李辰睿如溺水之人握住稻草般,急促道,甚至忘记追问,那人到底是否真的愿意给她治病。

“这事,就让弟弟我代劳吧,保管还大哥一个生龙活虎的大嫂。”只一会,内力传音道,“大哥,边疆最近不太平,你离不得。”

自十八年前,康国媛昌公主和亲后,两国之间再无大的摩擦,前几个月的那场叛乱也不过是演得一场夺权的戏罢了。

可今日,长期合作关系良好的康国太子猝然离世,数年前冒出来的一个莫名的二皇子登基,之后速度扫掉他们同前太子的一切关联,甚至集结大军,似有挑衅开战之意。

如若让凤家再次取得兵权上前杀敌,那么之前那场戏就白演了,权也更难夺了。

他一步也不能离开。

林潇容感觉靠着的身子一僵,耳边似乎有她听得不太明白的隐隐细语,考虑了会,出声道:“好啊好啊,不过小紫,这一路上你可都得听我的。”又扬声道,“听见没嘛,夫君,整天都在这里好闷,也不适合我养病。”

“我陪你。”抬手制止李辰胥呼口欲出的话语。

“不行,不要,不想。整天对着你烦都烦死了。别跟着我啦。”他以为她是傻子么,一贯隐于暗处,和李辰轩走那么近的人今天突然现身,那事情必定是到了了不得地步。

她的夫君果然不是普通人。

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却来不及抓住。

“……事情结束我就来找你。”

事实证明他们的办事效率很高很高,两个时辰后,她就被送上一辆马车。在重重夜色掩饰中,踏上来另一条路。

不对,她昏睡之前忆起,她的遗书还没写好呢……


状态提示:002 出府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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