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像是献宝一般,一手抱着琴,把褒姒带到了城郊外的树林前。这一路上她完全扮演了一个侍女的角色,扶娘娘上下车,也幸好两人是坐马车出城,倘若这样两个女子招摇过市,估计又会掀起镐京城的一番“腥风血雨”。

褒姒扫了她一眼,在她脸上看不到一点点刚刚生气的痕迹,是该说这狐狸掩藏情绪掩藏的滴水不漏,还是要说她时时刻刻都是在演戏?

常青树的叶子片片落下,和地上的枯枝败叶一起铺成了一席厚厚的地席,脚踩上去软绵绵的。苏妲己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停了下来,回身微微探出了手:“姒儿,我拉着你吧,这里虽然踩上去软软的,但有很多枯木断枝,很容易绊倒的。”

纤白的手自大红的长袖中探出,手掌朝上手指微微曲起,等待着另一只与她契合的手掌。苏妲己站在几步外,偏着身子对她伸出了手,侧颜笑意微微。

褒姒看着她,眼底浮现出一片冷笑,刚刚在众人面前,她装也便罢了,现在只有她们二人,还要演给谁看呢。这次她向自己伸来的是手,下一次伸来的恐怕就是毒手了罢。

她,握住了那只手,相握的手垂在了腿侧。即使是毒手又何妨,既然已经狭路相逢,那便一步都退不得,谁先后退,谁就输了。

苏妲己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狐狸窝前,这树林说大不大,可偏偏遮天盖日,又在坊间传闻多有野兽出没,渐渐的也人迹稀少。也有过不怕死的猎人来到树林中,可都是有去无回,这样一次两次,再高明的猎人也不敢进出森林,更别说寻常百姓了。

狐狸一嗅到熟悉的气息纷纷跑了出来,绕在苏妲己身边又嗅又蹭的。狐狸向来是不怕生的,更何况是苏妲己带来的人,狐狸们自是放下了戒备,可是褒姒单单只是站在那里,气场就压迫的所有生物不敢接近。

“姒儿,你吓着这些小东西了。”苏妲己坐到了同一棵大树底下,脱下披在身上的薄纱垫在了草席上,拍了拍身旁,示意她也过来坐。

既来之则安之,且先看看这狐狸有什么举动再说。褒姒坐在了薄纱上,白色宫袍沾染上了些许泥土,她从苏妲己手中接过琴,将琴放在双膝上,轻轻拨动了几个音。

“姒儿,这个狐狸窝是我偶然发现的,自那以后就变成了我的小天地。你呢,你有这样的地方么?”两人靠肩而坐,苏妲己仰头靠在树干上,遗忘许久的疲倦又慢慢涌了上来。

“没有。”

“为什么?”

好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一般,苏妲己反问的速度很快。褒姒皱了皱眉,脸色冷冷的说道:“苏妲己,本宫还没有必要和你一五一十的说这些事吧。”

身旁的狐狸敏感的抖了一下,静静的爬在苏妲己腿上不动了。她轻轻抚摸着狐狸柔滑的皮毛,捏捏它们软软的耳朵,她抱起一只狐狸捧到了褒姒的面前,像是没有听到她先前的话一般,还是轻快的说道:“姒儿,你要不要摸摸它,很舒服呢。”

褒姒冷眼睨视着身旁的人,她总是一副听不见别人说了什么话的样子,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本宫现在坐在这里就是对你最大的忍耐度,所以你有什么话就快说。”

“姒儿,你总是这么冷冰冰的他人勿近的样子,不累么?”苏妲己将狐狸抱在了怀中,语气悠悠然的沉了下去,让人辨不清她情绪的真假。

她的话里仿佛有着千千万万根丝线,随着听觉钻进了身体,听着她随意的一句话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扯动着。

“那像你这样每天笑啊笑的,就很轻松?”褒姒并没有回答,而是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绕给了她自己。

古琴有些长,放在一个人的膝盖上摇摇晃晃的。苏妲己干脆动了动身子,紧密的靠住了她,将琴的另一半架在了自己的腿上,如同是她们两个共弹一琴。

“能笑的时候要尽量笑,因为很有可能一夜过后,就不晓得怎样才能笑了。”苏妲己应景的勾了勾唇,她忽的侧过头仔细打量着褒姒,半晌后遗憾的摇摇头:“姒儿不笑,都能把周天子吃的死死的,姒儿若是笑一下,还不知会怎样呢。”

“当初惊艳,只不过是因为少见多怪。”周天子爱慕的不过是年轻的容颜,虽然时间对她来说无所谓,几十年几百年也如一日。可是后宫那些嫔妃们,一旦人老珠黄了,天子又怎么会记得她们当初的容颜。

再怎么美的曾经,都会被残酷的时间所摧毁。人那么壮大,权位、生死、爱恨、名利却能动摇它。 权位、生死、爱恨、名利那么壮大,时间却能消磨它。

苏妲己轻轻默念着她说的话,随之徘徊在心头的话也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那姒儿对我的惊艳,也是因为少见多怪么?在初见的那次对视中,我们互相被对方惊艳,这都是因为少见多怪?”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的尾音几乎消失不见,她疲惫至极的靠在树干上,轻轻合上了双眸。

心中的那根丝线又被牵动,褒姒抬眼环视了一圈,似乎是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副处境。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树,叶,狐狸,还有靠在自己身边的女子。

有这只狐狸在身旁,还真是做了很多想都想不到的事,就比如她现在竟然席地而坐,哪里还有一点西宫娘娘的样子。

她终是忍不住开口:“本宫可是给过你什么错觉,让你以为……”肩膀上忽然压下来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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