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他们,快办亲迎大事,莫要旁人看了笑话。”

黄承彦心知此事必然已无挽回的可能,就算责备也与事无补,反会成了他人饭后的谈资,何况,他原本并不情愿女儿嫁给破,与他千里相随而去,如今又见烟陌面对结缡之变,从容镇定,没有寻死觅活,心里便放下了石头,倒底是名士,转眼便有了计较,不再理跪于地上的二人,长叹一声,转眼拉过了诸葛亮,叫几声贤婿,吩咐寒喧之后,又看向黄月茵,几番叮嘱,将破和殷咛硬生生凉在了那一跪之中。

殷咛跪得无聊,忍不住悄眼看看四周,只见各色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各有不同,或愕然或了然,或钦佩或鄙夷,唯独殷子枫的眼眸,却黑的没有任何心绪,又或者,是情绪太多,反倒浓成了让人看也看不透的墨。

只是,看她。看得她心头一凛,连忙乖巧地低了低眼,竭力做出怯怯怕怕的表情,对师兄,她只会这招,小时候,每次她想要师兄帮忙,就会做出这样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怜爱地想要摸摸她的头,而她,一定会十分配合地温柔蹭蹭,像极了无辜的猫,然后,却骨碌碌转着眼珠子,柔声细语地向他提出某个歹毒而万恶的要求,而多半,师兄都会纵容她的。她很难想像,如果这一招不灵了,不再纵容她的师兄,会是什么模样。

她这边正自一通胡思乱想,那边,黄月茵已拜过了干爹,再与堂上众人一一施礼相别,未了,看一眼意气纷发,挺拔温润的诸葛亮,心里,装满了一种叫做喜悦的东西,从没想过,自己竟可以拥有这样的幸福,在蜮界那种种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些付出,那些痛苦,那些残忍,如今都己如梦似幻,随风飘远。

今后,她的世界里,只有他,惟有他。

浅浅地一笑,双手持起了红色的缡带,与诸葛亮一人一边,夫妻俩就这样相牵着步出了黄府,在热热闹闹的喜乐声中,坐上了红布裹就的喜车。

送出门外的黄承彦,眼望着喜车渐行渐远,不觉老眼怔怔。

看来,姻缘这东西,实在是命中的注定,任谁,都强求不来。罢了,既然是人力不可为之,那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村口。

在黄府中别过黄承彦,一路无语而出的殷子枫等人,已然飞身上马,破,则牵着殷咛的手,来到烟陌面前,低了低头,沉声:“黄姑娘,多谢。珍重。”

烟陌一笑,目光却多少有些模糊,从此,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妹妹,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这人抢都抢了,有些话,再说就是矫情。姐姐也不知该怎么弥补,就悄悄地送你一样东西吧,”殷咛说罢,转眼瞅了瞅四周,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布包,低语:“这里有一枚银针,上面淬有这世上最顶尖的mí_yào,若有一日,再遇到让你心怡的男子,可一时之间却又没法搞定的话,只需用这针扎他一下,就能迷倒大半天,然后,你尽可以像姐姐我一样,先直接抢了去,赖到身上不下来,乖,不怕,要知道,好男人就是用来抢的……怎么抢不要紧,要紧的是抢到了没……”

她这边话没说完,只觉腰上一紧,连忙做贼般看了看破,却见他嘴角上的笑,已经很有一些警告的寒意,于是,无辜地眨了眨眼,低头噤声,可手上,却还在将那小包一个劲儿地往烟陌怀里悄塞,偷使眼色。

烟陌不禁又是苦笑,又是感动,这个小姐姐……为什么,对她就是恨不起来?为什么总有一种想亲近的冲动,在唆使她抬手,去轻抚那张狡猾又不失天真的脸?

“好吧,你这东西,我收了,”烟陌微笑着,看了眼破:“可是,该回赠姐姐什么呢?不如,就送一个秘密吧。”

“啊?秘密?”殷咛的睫毛,好奇地闪了闪:“什么秘密?”

破,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连忙看向烟陌,用目光暗暗阻止。

哪知烟陌却偏不看他,伏上殷咛的耳朵,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笑眯眯。

殷咛听罢,转了转眼,于相视之中也自笑眯眯地乐了几秒,未了,也不多话,一个翻身上马,扬眉点头,与烟陌就此别过,再双腿一踢马肚,望着前面刚刚驾马奔出的众人,一路挥鞭急驰,扬尘追去。

村口,烟陌静静地站在夕阳晚霞的红中,远望。

生命中,从此再也不会有他。好在,还有这样的一段记忆,美好的,恬淡的,酸涩的,可供自己用一生去慢慢追忆。

而这,又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低头,慢慢地摊开手掌,布包里,果然躺着一枚银白色的针。

针尖上,闪着一点流转的异彩,看上去,是那么的闪亮、耀眼、晶莹狡黠。

一如某人,那眯眯笑起的眼睛……


状态提示:209结缡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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