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走远,再也听不到声音了,季卿的心都仍“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将一方好好的丝帕攥得皱巴巴的,便是上面绣着的粉色的荷花,也因此而不成样子。

但季卿自己却仿如不觉。

忍冬和冬青对视了一眼,都没敢说话。

尤其是忍冬,她的手指现在都是一片通红,只有她才知道,方才季卿捏着她的手时有多用力。

主子……

这是碰到了相识之人?

如果她们没看错,方才唤主子的,是一位年约半百的夫人。

主子和那位夫人,又是何关系?

为何主子会装作没听见?

种种疑惑在两个丫鬟的心中生出。

季卿浑然不觉。

在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时,季卿就似是被带回了从前季家还没有出事的时候,那时她时常随着母亲一起去外祖家,大舅母每每见着她,都会扬起笑脸唤她“如意”。

那含笑的声音,似是穿过了时间的阻隔,与先前她听到的声音完全重合到了一起。

没错,先前在致远书斋外面唤她的,正是季卿的大舅母王氏。

陆氏有两个兄长一个弟弟,陆家诗书传家,不仅家风清正,手足之间的感情亦十分深厚,打从季卿有记忆起,就时常随着陆氏回陆家,几位舅舅舅母亦待她十分疼爱。

当初季家出事之前完全没有征兆,不仅季家,就是季家的姻亲也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后来季卿独自一人流落在外,她也不是没想过求助于几位舅舅,但她后来却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只怕许多人都盯着陆家,她要是这个时候去陆家,只会自投罗网不说,还会将陆家也牵连进来。

就如陆氏不想让陆嫣受牵连,季卿又何尝希望几位舅舅被她牵连?

于是,便是十年未见。

季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氏,更没想到王氏会认出她来。

毕竟,她戴着深色的帷帽,帷帽上的纱都已经垂到了腰间,可以说是将她个人的特征完全遮掩了起来。

便是如此,王氏仍能认出她来。

这其中,有多少关心多少担忧,也只有季卿才能品得出了。

但季卿仍没想过要与陆家人见面。

十年前她怕连累了陆家,如今亦是。

当年季家的事就连普通的百姓都知道是受了冤屈,新帝也不可能不知道季太傅是因为阻止先帝改立太子一事触怒了先帝,从而让季家有此一劫,但即便是如此,新帝登基已经四载,却仍没有要还季家一个清白名声的意思。

若说登基之初,碍于孝道,不好立即就将先帝办的“铁案”推翻,但如今已经过去四年了都没有任何的动静,由此足以看出,新帝只怕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意思。

季卿想要替季家翻案,想要还季家一个清白,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又能不能成功,因为新帝的态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若是失败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如此……

她又如何能在这个时候与陆家人接触?

不是不想念,只是不想连累而已。

许久之后,季卿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来。

回到杏花胡同,季卿下了马车,看向元宝:“元宝,交给你一件事。”

无宝眼中一亮:“姑娘,您只管吩咐,小的定能办得妥妥当当的!”

他不怕季卿有事要吩咐,正相反,他怕自己在季卿这里没有任何的用处。

季卿道:“郭氏纸坊和郭家大姑娘的事,你去好好打听一下,打听清楚了再过来回话。”

致远书斋的小二虽然说了不少,但那也只是听说而已,事情到底是如何的,还需要自己人打听过了才清楚。

元宝道:“姑娘您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话说完,元宝果真就匆忙往外面去了。

冬青不由得笑道:“姑娘,元宝倒是个急性子。”

走了这么一路,季卿的心情也调整过来了,她闻言点了点头,“确实是个急性子。”

……

贺府。

贺章忙完了公务回到贺府,才进了二门,便突然想起来,季卿已经搬走了。

他的心里蓦地便有些不是滋味。

这十年来,贺章不管再怎么忙,都会尽可能早的回府,因为他知道,府里有人在等他。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贺章与季卿其实并不是时常能见面,就算季卿会等着贺章回来,就算贺章因此而尽可能早的回来,他们也并不会因此而打照面。

只是,一个要等到人回来才安心,一个想要让人安心而尽早回来。

如此而已。

长时间下来,这已经成为了贺章与季卿之间的默契所在。

可现在……

那个一直在府里等着自己的人,已经离开了。

这让贺章的心里空落落的。

他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

不过,还没等贺章从这惆怅之中恢复过来呢,澄心就迎了上来。

“老爷。”澄心面色有些为难。

贺章看他一眼:“何事?”

澄心道:“府里各处的管事们……都想见老爷。”

贺章拧眉。

因为季卿总能将府里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向来是不用管府里的事的,就连府里各处的管事,他都不见得能记得是谁。

这些人想见自己做甚,平时不是都是向如意……

好吧,如意已经搬出去了。

贺章拧着眉头,语气不怎么好:“让他们


状态提示:第42章 不见--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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