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牧之来说,春节一向是比别人的春节要短上一些的。有的时候是她爸爸的实地勘查任务刻不容缓,即便爸爸闲下来多两天,她妈妈也要三不五时的接到院里的电话——精神科虽说不像普通的医院有那么多刻不容缓的情况,可对于一个病人来说,转机可能就那么一时三刻,耽误不得。

这一年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年三十里走运的一家三口和和乐乐的跨了个年,打初一各种拜年开始,总有人时不时一个电话消失个把小时起计,这也是习以为常。大概唯一的差异就是今年牧之也忙碌起来,一共五天假期,还要抽出零零散散的时间看方案,甚至找了个下午去公司开了个会。

到出发的那天,从起床的那刻起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恍然感。

这天于跃本来跟医院早早的打好了招呼要送丈夫女儿,不巧的是一早医院就来了电话通报一个情况比较复杂的病人,紧急要求专家会诊。

她极力的协调,从上车开始就在电话沟通,争取能把情况聊明白,到半路听她的语气越来越严重。幸好还没上高速,赵继然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车停了下来,让她赶紧开去医院。

“病人要紧!”他叮嘱,“但是你也要注意身体。”

“但是……”这种临时状况对他们家也不算临时了,只是这是牧之第一年工作,年间因为很忙,加上于跃一直等着牧之主动跟她沟通这段时间的问题和疑惑而不得。这次赵继然和牧之的飞机前后大概有三个小时有余的空档,正想好好同她聊聊,却不曾预计这临时状况。

不过她倒是对牧之放心,虽然孩子越大越不主动来跟她谈心,那也不过是成长的必然。

替他们俩叫好了车,跟院里告知过马上赶过去,她只能拍拍牧之的肩膀:“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牧之宽慰她,“你看我们公司特别给我请了个助理照顾我呢。现在我这身体发肤那可都是公司资产,一点都马虎不得。我想不仔细,那人家也不许呀!”

“你呀……”

医院那边一刻也不得耽误,于跃只能急急离开。

又送走了爸爸,看着跟桃子约定的时间还要有一会儿,突然感觉接连来自己很少有这么一小段独自身处人群中的片刻,溜溜哒哒找了处角落悠闲地观察来往行人,看他们匆匆脚步中些许迟疑或是不舍,或者踏着时限的尾巴飞驰而过,倒有了些自得的意思。

“赵牧之,”电话接起,是纪宣沉如水的声音,一句啰嗦也没有,“戴上你的墨镜,马上到最近的咖啡、餐馆随便什么店,给桃子发定位。”

“怎么……?”牧之疑惑,但手上还是迅速的收拾东西离开。

“马上!”

那边一句解释也没有。

“前面有家箱包店……”牧之赶了两步,征询意见。

“进去,发定位,随便买个包,要慢慢挑,挑到桃子到!”

“我到了,是被拍了么?”

纪宣不置可否:“注意你的仪态,拿出你的演技,你现在是在挑包,不是逃难,挑剔一些!”

牧之心中忐忑,不过好在她的大部分行李都是桃子打理,现在手头只有一个小的行李袋,倒是不必窘迫处置。她推了推耳机,目光状似悠闲的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逡巡。店里零零散散几个客人,大多是来消磨时间,谁和谁也不愿挨的太近,导购贴心的保持了安全距离,也叫她放心的压低了声音同纪宣交流。

“我并不是想干涉你太多,但你不能一直没有做艺人的自觉。你们好学生不是会自觉抓小事、细节么?你这样清汤寡水不遮不掩的独自一人出现在机场,被拍到了有多少种说法你知道么?提前去机场,为什么不通知桃子?”

纪宣的语气也说不上生气,就是无端的让人觉得威严。

牧之面上还在做购物中同友人闲谈的模样,说话却像是面对教导主任的小学生,细声细气的解释了父母的状况。

“状况是状况,处理是处理,以后你会面对无数的突发,我的要求是不能自以为是。”

“我以为还没人认识我……”

“几天前你已经被认出来一次了,”纪宣不给她多话的机会,“你知道刚刚拦下来的消息是什么?‘慕青超级新人遇冷,年后独自一人返工,蓬头垢面恐遭弃’。”

听她一字一句念着匪夷所思的内容,牧之差点笑出声来,这句话不算长,简直每个词和每个词都是槽点。

“有趣吗?”纪宣可没被她的快乐感染,“你以后如果不想无休无止的搅进这种无趣的传闻中,最好知道怎么避免。别人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该怎样做!不知道,你就会有无穷的把柄等着人家发觉。当然,这也是一种宣传的手段,你如果一直不知道注意,那我们就只能调整方案了。”

过了年的纪宣似乎早就从舒适欢乐的节假气氛中调整了出来,甚至更严格了几分,牧之怂怂的解释:“我本来也是想通知桃子的,但是时间差的不是太多,而且我发现机场是个观察人群的好机会,以为会对表演有帮助,就自己看了会儿。”

“行,我知道了,”纪宣略一思索,“桃子已经到机场了,马上赶过去。把电话挂了,挑个包送给她,自然一点。”

不久后,演员赵牧之发布了一条悠闲的微博,闲闲的描述了自己在机场观察离合的心得,配图是来往匆匆的脚步,经过艺术的处理,每双各异的鞋子和拉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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