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故望山的圣殿上,司南静就不需近侍,凡事亲力亲为,不喜别人时时跟在身边,哪怕不说话,不做事也让她觉得缠夹烦闷。到了中原,却不得不时时刻刻都有那婢女寸步不离的随侍左右。索性她骨子里的那股韧劲并没有被消极的自己说服,总会不经意的去留意一些细节,暗暗的给自己争取一些宽松的喘息空间。

镜头里,借由午睡偷偷溜出来的司南静享受着难得的只属于自己的时光,回廊长长,树影幢幢,光影完美的流溢在她的渐渐不再端的笔直的背脊和裙裾下越发和缓的步伐上。湖里有那红白相间的鲤鱼感受到人走过来的影,奋力一跃以求注意。司南静弯下腰去细瞧,脸上最后一丝漠然终于融化,浮起清浅的笑意。

微风吹过,最外层的罩纱也跟着水波树影晃动,她秀致侧脸和弯腰的气韵相得益彰,谁看了不会心生好感呢?然而镜头之外,忙碌奔跑的工作人员和嘈杂的现场声乱成一片,看起来她只是自然的走过来看了看湖里的鲤鱼,实际上导演一直通过耳麦在她耳边叨叨:偏一点,再侧过去一点,诶!对了,理一理鬓发,展现下女性魅力嘛……诶诶诶,对对对……

看了一会儿那傻呆呆什么也不知道的鱼,她又顺着回廊惬意的向前随意走着,摄影机对准了她的步子,繁复的裙裾行动间一丝不乱,稳但是毫不刻意,流畅如水般前行。

“这真是……”王导摘掉耳麦,语带赞赏的感慨。

旁边围了几个人,认真的看着镜头从她的脚步上离开,迎着那走过来的姑娘,看到了她面上其实也不算很舒展的笑意,然后随着风滑过她的脸庞,目送着她慢慢离开,湖里粼光一闪,又有鱼儿跳出水面。镜头意味深长的对着这意外之景,看它挺足了架势,依然无力的落回水中。

这个镜头终于结束了。

“cut!好,准备一下场!”

补妆的化妆师擦点她额上细细密密的汗,重又铺了层粉底,牧之接过桃子递来依然暖和的咖啡,一口气干掉大半。

“这是怎么了?”桃子疑惑的看看刚刚的场景,就是随便的走一走呀!

“所有好看的姿势,都不可能轻松!”喝的太急,即便是顾及了,在牧之的嘴上也沾了一圈奶沫。

桃子细心的拿了纸巾帮她擦好,方便化妆师补妆,还不忘跟她抬杠:“这是什么道理,刚刚王导一直在强调不能太刻意。”

“这是拍杂志学来的道理!”牧之摆出十分幼稚的骄傲,“我要是敢随随便便的走,早被王导骂死了,你没听他刚刚,迈多大步子挪多远都要指挥……”

她在这里仰着脸补妆不能动,还不忘暗戳戳背后吐槽人家导演,下一秒导演皱着眉头的脸就出现在她视线内。

“我发现,你这有点成绩那小尾巴就翘起来啦!”导演十分的不认同。

牧之刚想狗腿的跟导演找补两句,就被化妆师一巴掌轻轻点在额头上:“老实点,别乱动!”

王章沐看着她眼睛叽里咕噜又真的定住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再跟你同步下一会儿的调整……”

场记再次打了板,高高架起的摄影机不偏不倚的收录了一墙内外的三人。前面剧情铺垫过,太子府邸里这片靠近书房的花园,无主人示意不可靠近,不过司南静对这里的规则丝毫不感兴趣——从前不主动进犯,现在也不知道主动规避——她身份高贵特殊,又得太子看重,侍婢也不知该不该拦她,再加上她为了清净,三转五转的,竟然就转到了陈善煜的书房附近也不自知。

墙这边的书房里,陈善煜正同胡维攸商谈一份密报,墙那边迤逦而来的姑娘,却瞧那面明瓦朱墙上蓊郁碧绿的爬墙虎颇有趣致,是雪原少有的色彩鲜明喜人的景色,不自觉快赶了两步。

监视器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幕浓墨重彩的景致画渗入了一滴水墨,沿着宣纸无二的纹络一路浅浅淡淡的舒展,整个画面因这一滴活了起来。

陈善煜再翻过一页密报,突然勃然大怒,直斥荒唐。立在一旁的胡维攸丝毫不带犹豫的跪下,仿佛这个“荒唐”是给他的。

这一声发出,墙外的司南静骤然意识到这里是有人的,她微皱了一下眉,兴致瞬间败尽,拂袖转身离去。

“统一中原,荡平北狄,老祖宗留下的宏图,契机就在眼前了,他们……他们在这个时候……”陈善煜语未尽,语意却转为颓然。

就听胡维攸低着头阴测测的说:“人老了,终归只能看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说完他抬起眼,定定的看着同样看下来但尚带犹豫的陈善煜。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句“荡平北狄”留住了司南静的脚步——北狄不正是这些自以为高贵的中原人对雪原的蔑称?

画面收的全,看到的人物就显的渺小,所以在这多年积淀而来的富贵景致中,在这十分刻意却务求毫不刻意的红墙绿瓦和低柳静湖间,从前就泡在阴谋诡计里的,和从前心怀坦荡的,慢慢向那面沉默的墙靠近……

看着监视器里司南静提起裙角谨慎的附耳去听壁角,而墙那边主仆两人也时不时用眼神来交换言语未尽的内容。

随意的画面渐渐静止,导演伸开的手掌也慢慢攥成拳,停了一会儿,他高喊:“cut!非常好!休息下补补妆,调整下机位。”

趁着演员休息的时间,王章沐赶紧下到场地跟摄影师们商谈下拍细节的方案的变动,路过赶回来补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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