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们的学霸女主角功课做的惊人?”

热闹过后,打发了那群也并不是很想帮忙收拾的年轻人,只有王章沐同老友把客厅里的乱七八糟随便归拢下,打算留给保洁整理。

说话的岳明堂是王章沐多年的老友,年轻的时候也曾风靡万千少女,当时叫做“奶油小生”。上了年纪后俊朗虽然不及当年,但经历过万千簇拥的人自有一身气势,现在是以皇帝、权贵等身份贵重的长辈形象活跃在影视剧中的代表人物。这次王章沐接云纹这个大项目,自然请了他来坐镇阴晴不定与亲儿子斗法的帝王!

王章沐抬手将个易拉罐远投进垃圾桶,垃圾桶早被塞的满满当当,易拉罐碰撞了一遭找不到容身之处只好铛啷落地。

伴随着这声响声,他略带讥诮的说:“好学生的坏毛病!”

“怎么讲?”岳明堂早年拍戏落下的毛病,不能久站,意思了番就靠在沙发上捶着腿聊天。

“我刚刚翻了下,从剧本发给她,满打满算两周都不到,她不仅都看完了,而且非常深非常细,做的笔记引的参考资料多而且专业……”

“演员用心,这不好么?”

“我差点以为我拍的是百年孤独!”垃圾桶都装满了,王章沐也就不徒劳的忙活,他回到沙发坐定,“云纹就是个言情小说,带点家国天下抗争宿命的元素增加深度,但不该是反把这些细枝末节当重点。我们的受众群想看的是家国情感里反复纠结倾轧的男男女女,她整理出的那简直是举步维艰辛苦平衡的女政治家人生……”

“用心总比不用好,年轻人可以教!”岳明堂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给我来杯水。”

王章沐任劳任怨的站起来,给他洗了个杯子,倒上杯白开水递给他:“你还别说,整理的真挺不不错的,这要是来应聘我们工作室,我肯定高薪供起来,能教能用!可这是我们的女主角……”

看他一副不认同的样子,岳明堂继续劝他:“多得是演员理解剧本理解偏了,你也是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我看小赵是个聪明孩子,学的快,而且还是个新人,不要太求全责备!”

他瘪了瘪嘴摇摇头:“那孩子卡在这里太尴尬了……”

岳明堂握着水杯,没发表意见。

云纹急需个女主角,而赵牧之算是比较合适的。纪宣是个舆论战的高手,所以争议平息下来,大众表示可以期待。然后呢?

将来无所依着给她虚抬起来的逼格,观众又在期待怎样的司南静?她已经不是不进则退的处境,需要进多大一步才能得到肯定,恐怕观众自己都说不好。到时候万一再有竞争对手掺合一手,吹一点点火星……

但是这是属于王章沐私人的担忧了,只要观众现在基本肯定可以期待,那么他只需把控好这个司南静在水准上即可,就不会有谁因此对云纹有抵触或恶感,大不了到时候舍弃赵牧之,通稿卖波资方催着开机别无选择的惨。

他捏捏脖子,忙了一天,感觉整条脊椎都僵了——纪宣这个人,很有能力,也不缺资历,她少的是经纪人该有的思维,还有经验。

不说别的,她手底下艺人不怎么会看剧本这个事儿她怕是一点都不知道,说不好还觉得那么细致学术是项优点。但是隔行如隔山,一招鲜是不能吃遍天的,学术那一套,换个行业也可以说是过犹不及。

表演表演,非要单拎出来一个字,每个人都不假思索的说“演”,那些纸面文邹邹的功夫,还有煞有介事的论文索引数据,如果不能归纳整理成一目了然的声形台表来演出来,谁会买你认真细致的帐呢?

要说她过往的表演经验,季修正当然有底气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给她抠,但他可不行,否则云纹非得跨下一个年不成!

这个赵牧之是个好苗子不假,不过各人命数吧。

“早点休息吧,”他拍拍老朋友的腿,“仔细点腿!”

“放心吧,能把你这大曜江山守好。”岳明堂站了起来,“我们演员这行,吃点舆论的亏没什么。早习惯早坦然,那一早被架到神坛上的,被崩人设的才叫惨烈呢。孩子要是真是好孩子,这波过后你有机会扒拉她一把不就起来了?”

他忍着一阵阵酸疼的腿,面上可看不出来,往出走的步伐一步比一步稳重:“我倒是挺期待,让你这么惜才的苗子有多优秀。”

“老油条!”被他点中,王章沐反倒笑了,“出了门再帅吧,跟我还装啥!”

关上了外面的寒风刺骨,怀里揣个娇软小猫的颜晟安重坐回工作台前,开始着手描绘故事。

他的阅读面极广,小的时候是别无选择只有书本为伍,长大了是兴趣使然更兼工作需要。每每开新剧本,他的阅读量恐怕寻常人许多年都不曾摸过——也不是每篇每本都认真细看,不过草草翻过留下浮光掠影般的印象,只有少数几本感兴趣的才会回头重温。但他的记性极好,日后需要时灵感便从这急匆匆的走马观花间源源不断的涌现,任其撷取。

因此他从来都没有提笔无言的时候,那些故事的创意、框架,他转个笔的功夫就能想到好几个。只不过难的是如何让它们落地,把血肉一点点揉进去,运转起来。先让他自己去相信,去期待,再用它们去打动感染别人。

其实在无所依着动笔前,他就有了做个话剧的想法,一开始构思的是人与自我与世界的对话。后来慢慢的就添进去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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