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爹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应对,并告诉我京中从前帮助过他的贵人,愿意再次帮助他,于是我便因此来到京城了。”秦眉缓缓讲述着自己的事。

其实相比于阿九,她这一路上并没有遭受什么切实的磨难,只是那蛮族攻占郡守府的时候,只是当她看见那遍地的饿殍的时候,便忍不住畏惧,而京城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肆意妄为的地方,她就这样收敛起了本性,试图作为一个京中常见的贵女。

只是,秦眉灵魂的底色大约还是与那群所谓贵女不同的,故而便显得她格格不入,总是充满着违和感。

阿九听着秦眉的经历,并说道:“那倒也还不错,能在那样的形势下保全性命,又能在京中再度崛起,秦郡守果然不是一般人。”

秦眉听着阿九的话,艰难地笑了笑,像是认同阿九的话,又像是不认同。

阿九看着秦眉,她的神情比起之前显得憔悴了许多,唇色极浅,似是对京中事物有些水土不服,唇微微颤抖着看上去是想告诉她什么,却又因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法开口。

阿九不知道什么样的疲惫可以把一个从前那么张扬热烈的姑娘逼成这样,但是她尊重她的想法,只是拉起她的手,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正热闹的宴席,来到了冷清的承安伯府后院。

“此处无人,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会很认真的听的。”阿九看着秦眉的眼睛说道。

秦眉的眸光闪了闪,变得水润了起来,她趴在阿九的肩头,沉默地呜咽了半晌才道:“阿九,你回来时见过林星吗?”

阿九如实地点头,说道:“见过。”

“那到时候,你会回去边境,会再见到他,”秦眉痴痴地说道:“请你提我转告他,秦眉此生做不了他的新娘了。”

阿九心里一个咯噔,只听秦眉继续说道:“爹爹说,要将我送与礼部尚书孟京为妾。”

阿九不知道要先告诉秦眉林星是女子才好,还是先震惊秦郡守与孟家还能扯上关系才好,一时之间思绪有些混乱,故而她傻站在原地,任凭秦眉将她当成了床,任由泪水打湿她的衣裳。

沉吟了好一会儿,阿九才试探着问道:“秦郡守的贵人该不会就是孟京吧?”

秦眉轻轻地摇摇头,本来让阿九暂时放下了心的,然而秦眉还有后半句话,只听她说道:“爹爹的贵人是孟相。”

孟凉?那个一直与唐昭作对的孟凉?那个想要挖她眼睛的孟凉?那个幕后操纵着叛军的罪魁祸首?

阿九的头脑中争先恐后地出现这些思绪,她从这些千头万绪中捋出了一点,孟凉早有犯上作乱之心,若他早在边境安好了钉子,那么那蛮族攻城当真只是意外?还是一场被人设计好的阴谋?

阿九不得而知,但心底却是庆幸着还好,唐昭率领人马将蛮族赶了回去,不然还不知道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还要再经历些什么。

等秦眉的哭声渐渐停下了,阿九便也收回了正在拍着她的肩膀的手,并对秦眉说道:“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那位承安伯夫人怕是要满府找咱们了,不如便先回去。”

秦眉点头应下。

阿九与秦眉出来的时候的确已久,宴会已经进行到最觥筹交错,让人最能纵情享受的时候了,主办者承恩伯夫人眉开眼笑地打量着一个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贵女们,心道该向哪家姑娘求亲?

正在这时,承恩伯夫人眼瞧着阿九与秦眉相携归来,她蹙起了眉,低声问着周围的下人,说道:“那两个姑娘是谁,我有邀请过她们吗?”

承恩伯夫人身边的侍女训练极为有素,最大限度地不让夫人的话飘离身边一里,并对她解释道:“夫人,那两个都是您邀请的,一个是孟尚书的妾,一个似乎与唐大将军说不明道不明的,约莫着,都不是与少爷相配的人选。”

承恩伯夫人点了点头,转身就向自己相中的儿媳抛去了橄榄枝,那位接到橄榄枝的姑娘自然大喜。

这个年代,女子是无法独立自主地选择自己的婚事的,只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而那样盲婚哑嫁太容易不幸福了,所以贵女贵妇的圈子里便衍生出了这种本质相亲的筵席,至少相比于纯粹的父母之命,这样的方式多少还能让贵女们稍微挑选一下自己的夫君。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阿九一边吃着精致而美味的菜肴,一边就欣赏着贵女们各自展示自己的方式。

承恩伯府的少爷,与正值妙龄的贵女们年龄相仿,而且承恩伯府的少爷的温顺性情,是京中一众浪荡子弟中的清流,是贵女们难得的最佳夫婿人选之一,故而她们才会那么卖力。

这个时代对女子过于苛责,她们用尽了毕生所学,筋疲力竭,说到底,为的也不过是争一线未来幸福的希望罢了。

阿九心想着,她亦是女子,同样也想与爱的人举案齐眉,从前她坚定的认为那人必然是唐昭,可是却在唐昭的隐瞒与欺骗中动摇了起来。

她不知该如何处理,于是便将这意思隐藏在平常至极的话语中,问了出来,说道:“秦眉,我想问你,你觉得一个隐瞒,说谎的人怎么样呢?”

“那大概是多少要看那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说谎吧?”秦眉因为哭过,心情都好了许多,微肿的眼圈都挡不住她欢快的语气,“若是为了应当的人与应当的事,那便是可以原谅的,如果是无缘无故,隐瞒只是为了自己逍遥快活,那便要格外在意了


状态提示:第五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