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宫中的命令尚且还由不得唐昭反对,故而,夜晚,华灯初上,阿九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与唐昭一道来到了朱墙碧瓦、富丽堂皇的延庆殿。

延庆殿里上首的位置空着,大衍如今的皇帝玄帝还尚未到来,有宫女太监将阿九与唐昭引至截然相反的两处座位。

阿九安静坐下,看向那个最靠近玄帝位置的地方有位小小的少年阴沉着脸着一身杏黄色的衣袍,看着下面坐着的文武百官。

“他是谁?”阿九轻声叨念着,却被一旁服侍的宫女听见了。

“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宫女的话一出口,阿九连忙把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的话语咽了下去,转头说道:“太子殿下为什么好像是独自一人前来?他的阿娘呢?”

宫女诧异地看着阿九,心想这是哪里的方言口音,然后才道:“先皇后已经过世一年有余。”

阿九并不喜欢那种目光,她沉默起来,不发一言,而那宫女便也识趣的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玄帝便来到了延庆殿,他已然将至不惑之年,正是春秋鼎盛,座位上的人全部起身对玄帝行跪拜大礼,在高呼万岁的声音中,玄帝的神态间带着无人可挡的傲慢,而且他并非孤身一人前来,故而百官的大礼同样行给了与玄帝一同到来的人。

那是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她身上并未穿着金丝锦袍,反而只是极为素淡地着了一件月白色宫装,她该是已经嫁为人妇,却并未将乌黑柔顺宛若丝绸的长发绾起,甚至她也未施粉黛,藕粉色的唇微微翘起,凝聚成温软柔润的笑容,只是那双眼眸像是被轻纱蒙起来似的,仿佛看不清前路。

玄帝与她携手,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上,阿九看见,那位先来的太子殿下冷冷地看着那位女子与玄帝,目光中所流露出来的,不是厌恶便是怨恨。

“她是谁?”阿九有一点好奇,于是便轻声地问着方才的那个宫女。

“那是贵妃娘娘,”宫女一说起贵妃,好像就有说不尽的话似的,“贵妃娘娘姓花,早年只是个普通宫女,后来得了陛下的青眼,一路青云直上,成了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身子弱,不愿有人侍候她束起发髻,陛下便允了贵妃娘娘不再束发,并为贵妃娘娘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栖梧宫,贵妃娘娘喜欢素淡不喜繁复,陛下便允了娘娘不必在任何的场合穿繁杂的宫装……”

阿九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太子会用那样的目光看着玄帝与花贵妃了,玄帝那样喜欢花贵妃,想来小太子很为自己的生母不平吧?

玄帝在上首的位置,让百官免礼平身,又对唐昭说了不愧为国之栋梁,忠烈之后的话语,然后便是歌舞升平,宴会开始。

阿九并不能察觉出宴会上的暗流涌动,她以为是那个就站在她身旁的宫女注视她的目光,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而事实上,暗地里有不止一双的眼睛在盯着她。

这样的环境对她而言过于陌生,她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但周围人细细密密的切切私语,却始终不断地传入她的耳中。

“……国师大人怎么没来?”

“你没听说吗?国师闭关炼药,比之唐大将军平叛归来,还是陛下的丹药更重要些。”

“唐大将军,”有人高声说了一句,并缓缓地站起身来,那是个面貌有些阴郁的男人,他穿着仙鹤的补服,须发灰白,似笑非笑地端着酒杯,看向唐昭,“如此有功于社稷,孟某自愧弗如,想敬大将军一杯。”

“能得孟相如此称赞,倒真是少见。”唐昭的脸上也挂着假模假式的微笑。

“孟相既然这样说了,那孤也该敬杯酒才是。”肯定没到能喝酒的年纪的太子,端起酒杯,想仿照年轻时的父皇结交群臣。

孟相嘴角的笑意加深,却让人觉不出是好意还是歹意,三人同时一饮而尽,两个成年人无事,年纪小小的太子,却当下满脸通红,向玄帝告罪提前离席。

玄帝看起来并不大高兴,只是后面继续歌舞升平,直至宴会散去也再未发生任何事。

“唐卿留步。”在其他官员退去时,玄帝叫住了唐昭,也叫住了想要赶快离开的阿九。

偌大的延庆殿里只剩下玄帝、唐昭、阿九还有那位花贵妃。

阿九自知自己听不懂那些明里暗里打哑谜的话,便只是老实站着,四处看。

花贵妃的眼睛不好吗?她看着那双漆黑却模糊的眼静静想着,可是或许是延庆殿太空旷了的缘故,她的想法,不小心从嘴里溜了出去。

“正是,”花贵妃勾勒起了一个虚弱但温柔的笑容,“不过是老毛病了。”

她回答完阿九的问题,便笑着对唐昭说:“其实在宴会后叫你们留下也是本宫的主意,本宫想着大将军已然二十又三却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想来老夫人若是知道也必定是心急如焚,于是便想着给大将军个体己的人,不过没想到大将军已经找到了知冷热的人,倒显得本宫这番心思有些多余。”

花贵妃似乎十分体虚,这样的一段话让她说的断断续续,阿九甚至听出了气若游丝之感,但那对唐昭关怀的态度,看上去就仿佛是体贴而慈祥的长辈一般,甚至让人忽略了她看起来明明与唐昭差不多大。

“花儿是一番好意,想来唐卿会领情的。”或许是因为方才花贵妃开口了的缘故,玄帝的态度也和缓了下来,只是语气仍然有着威胁之意。

唐昭并不想违逆君主,


状态提示:第七章宴会--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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