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久未回神。

所以说,究其原因,是李宥嫉妒自己的兄长,所以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暗中偷袭,杀死了李梧?

不对,疑点还是很多。

“李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陆芷拧眉,“后来又发生了何事?那个马修士如何处置的你们?还有,你和李宥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不知。”陈三元摇头,“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家中,他们都说,那马修士因着没找到有缘人,一怒之下去了别处,临走时在无邪城周围布了阵法,只道他有一日找不出有缘人,城中便会死人。”

起初大家都未曾在意,陈三元心中却是不安,伤愈后连忙赶到李府,却被满堂的白绸黑缎吓得双腿发软。

他们说,李梧死了。

大堂内摆着黑棺,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件叠得整齐的青衣,上面放着他平日里戴的玉冠。

李氏夫妇痛失亲儿,无心世事,因而入土的丧礼皆由幼子李宥来操办。

陈三元想不明白。

“是你杀了李梧吗?”他看着面前素衣裹身的年轻公子。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少年公子轻笑出声,模样像极了还活着时候的李梧,看得陈三元一阵恍惚,耳边的声音由远而近。

“爹娘为求长生,狠心将亲子递到他人刀下。你以为的李梧,其实整日戴着一副伪善的面具示人,心中谁也瞧不起,瞧不起爹娘,瞧不起世人,更瞧不起你我。”

“在他看来,我们二人一个天,一个地。他自以为是,故作清高,以为是在帮我,其实只会让我更讨厌他罢了。”

“简直令人作呕。”

李宥面上掠过些许狰狞,又很快恢复平静,笑得温和,一如当年的李梧。

“总归这世间,只有一个叫李宥的人活着了。”

陈三元听得遍体生寒。

而更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马修士临走时的话一语成箴。

几乎每隔一日,城中便要死去至少一人,百姓心中惶惶,不知如何是好,胆小者连夜逃出城,几年下来,这边便渐渐成了座无人问津的空城。

几年前,李氏夫妇和膝下的几个孩子相继离世,只剩下还未行完加冠礼的李宥。而自那之后,他便开始穿上了青衣儒袍,一副温雅模样。

如当年的李梧一般。

院中静默无言。

耳边枝叶飒飒,陆芷恍然抬首,想起了那徘徊在天水镇阁楼中的孤魂阿执。

阿执是李梧吗?

若是的话,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而不是无邪城?又为何被困于其中不得脱身?

陆芷隐约觉着有些地方不对,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其实我一直有所怀疑。”对面的人沉声开口,“当年马修士离开的事,皆是从他人口中得知,后来我特意去查了一下,发现那次从始至终只有我和李宥活着回来。”

陆芷张了张口,总觉得自己应该忽略了什么。

“你问过李宥吗?”陆芷意有所指,“你们是如何回来的?”

陈三元点了点头:“他只说自己苦苦哀求,愿奉上一半的寿元,只求苟活于世。”

陆芷微扯嘴角:“就这?”

这样就放过他们二人了?

马·手段残忍·杀人不眨眼·修士人设是不是有点崩了?

“我自是不信的。”陈三元道,“后来我又去暗中查了一番,发现李宥与马修士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至于是什么,却始终查探不到。”

“马修士应该死了的。”陆芷突然道。

对面的人一怔,讷然的看她。

“你怎么会知道?”

陆芷哼哼:“我就是知道,你不用管那么多,反正马修士已经死了的。”

“你也是修士?”陈三元端坐身子,上下打量她,神色异样,“我想起来了,你手中的符纸我曾在马修士那里见过。”

陆芷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我来这边是受人之托。”

陈三元面上不动声色。

“……嗯?”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人啊。”陆芷一本正经道,“他托梦给我,让我来这边的李家取一把剑。”

“……一把剑?”

陆芷点头。

“之前遇到李宥的时候我便怀疑了,托我的那人长相与他一模一样,还说什么三公子所求,自会有人把剑给我。”

陈三元看着她,一字一句:“三公子?”

陆芷点头,神色无辜至极:“如今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该有什么表示?”

“或者说,你知不知道那把剑究竟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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