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夏日,少年们在野地激情大战,把子弹倾泻光后,望着空空的弹夹,陷入了极大的空虚,当他们躺在树荫下,太阳烈毒的热度就不再直接侵扰他们,不过周围的空气依旧燥热,带着草木汁液被蒸发后的臭味。几个男孩捉来一把苍耳子,朝大家身上丢。

在边泽记忆里,这样无聊的日子在他升学进了初中后就真的很少了,甚至应该说,没有。所以在多年后一个雷雨的夜晚,身旁躺着老婆儿子的时候,他就回想起了那一天,他站在树下,对着一脸懵逼的小伙伴们高呼要去闯荡远方。

计划筹备了三天,两天半用来畅想和玩耍,剩下半天才真的计划了一番,主要还是准备路上盘缠和干粮的花费。为了防止被定位,手机是不能带的,李三儿带了一块老年机,板砖似的。

临走的时候其实是有四个人,到了火车站就剩下三个,最后上车的就俩。这帮同学伙伴,一个个虽然都只有十一二的年纪,表演退堂鼓却至少得有二三十年的功力了。v手机端/

边泽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他就是告诉自己别去想,等上了车,就没有后悔药了。

做任何事情,都是知易行难,计划简陋粗糙到只有搭车和准备口粮,因此剩余一切突发状况都需要临场的应变。

这一趟火车上,首先要考虑的就是陌生人。在行进过程中,通常只会有驾驶员和乘务员,集中在前面两节车厢,不会走动。而到了车站,就会有装卸货物的工人,检查载货车厢的工作人员。

这些都不必太过担心,只要躲藏得够隐蔽,通常不会被发现。还有一类人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

那些搭车客。

这也是一个传说,搭车客就是江湖人,各式各样的,有跑单帮的,有算命的,有掮客,甚至有逃犯,有扒手,有人贩子。有男有女,有老头也有年轻人,都是神神秘秘,一旦有小孩遇到这些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夜晚,夏季的云翻滚着雷电。

李三儿忧愁地问,“阿泽哥,你说待会儿会不会下雨啊?”

外面雷声滚滚,电光闪烁在山脊上,边泽嗅着夜晚湿润的风,点点头,“下雨我们把车门拉上就行。”

运货的车厢门阔大厚重,通常都是敞开着的,一旦合拢,就是密闭空间,也没有透风的窗口。

“那会不会憋死?”

“留一点儿缝隙就行。”边泽继续啃他的饭团,煸炒过的雪菜有着不逊于海味的鲜美,发酵产生的大量游离氨基酸是风味因子的主要来源,或许还带着妈妈手汗里的钠离子呢,假如用动物油煸炒,说不定还会更香一些。风也吹不散饭团的滋味。

李三儿咽了咽口水。边泽加紧啃了两口,把剩下小半个饭团递给伙伴,“吃呗。”

“嘿嘿,我不饿,就是馋了。”李三儿接过饭团,不会在意可能存在的口水,那都是无所谓的小洁癖,他们已经过了讨论间接接吻的年纪了,吃到嘴里的东西才是实在的。

“嗯。拿个小面包给我,有来有回嘛。”

小面包是香香软软的流水线产品,产品本身的味道就像是标签一样,和名字绑定在一起,只要尝过这些零食,下一次,哪怕只看到包装盒就能记起那滋味。

就像现在,边泽咂咂嘴,还能回忆起小面包的味道,可他怎么也想不起妈妈做的饭团的味道了,当然,现在想吃还来得及,也依旧会很好吃,家里腌菜的坛子里的菌种还记得如何生产出让人欢愉的因子。只是,再也不会是那天晚上的味道了。

郁姝宁笑话他矫情。

“不准打岔,不准打岔呀。”边泽把妻子的脑袋捧起来,凑上去用鼻头逗耍她的鼻尖,郁姝宁嬉笑起来,“好好好,我不说话行吧。”

后半夜,淅淅沥沥的雨下起来了,从车门处漏进来,打湿了两个男孩各自的战壕,他们关上了左侧的车门,将右侧漏开一条缝,雨是随着风一起来的,挡住风向的一面,就不用担心淋湿,半封闭的车厢有着小家一样的温暖。

雷声越来越大,丘陵地带不稳定的大气状态在夏季是最疯的。老是听说有落地雷打坏电线家具什么的,这里的人最怕就是死在落地雷上,那是人生绝对的暴卒,比溺死、坠楼死,被人害死来得更恐怖得多。

李三儿吃完了饭团开始睡觉,边泽一时间都没注意到,他呆呆地望着山那儿奔流的电枝,大气的放电是多彩的,在这个夜晚,是蓝紫掺杂,间或有森白的雷气,电流一霎一霎,但也是有走势的,从一点开始,朝一个方向蔓延,从主干蔓延出细支,有时候是长条的龙蛇形貌,有时候有像是绽放的花一样繁盛。

电流都像是二维上平面的画作,只是以天空为布,云气为墨。没什么了不起的,边泽看着山上深翠的林木在电光里蒙着瓷白的轮廓,说起来,那也是梦一样的场景呢。当他在多年后诉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他也分不清这究竟是亲眼目睹,还是自己的幻想,边泽只是享受自己说故事的时候,妻子眼里的星光。

火车一路远离,走出了被乌云笼罩的区域,山在地平线上只留下一带矮矮的凸起的形状,此时他就能借着漏出来的星月的光芒,清晰看到乌云堆砌的模样,厚厚的,得有十数公里的云层,像一块脏兮兮的黑布。忽然,从雷云里闪出一团怪异的白光,球形,就像是一个沉甸甸的气球一样,缓缓下坠,在一处平滑的山脊上滚动起来。

边泽急忙呼


状态提示:边泽 十二--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