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暮春。

观望着江畔两岸的秀丽风光,却说那一川碧水上,忽见有一艘孤船顺江自南而来,在江面划出两道浅痕,荡向两岸。

船上别无他物,一骑神俊黑马,马背上歇着一只肥圆橘猫,瞧着好似慵懒得不想动弹,只是趴着,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时不时会叫唤两声,像是在说它又饿了。

船首还有两人,依偎而坐。

男的抬杆垂钓,身着一袭青衫,灰发半束,衣襟半敞,长袍广袖,说是读书人,只是这眉目间却又夹带着一股狂放不羁之气,而且体魄奇伟。说是武夫,可浑身气度不凡,潇洒俊雅,身旁还放着一葫芦酒,到更像是带着几分魏晋之风的狂士。

身畔偎着的女子却似孩子心性般嬉笑不停,胸前垂着一根发辫,挽着出自江南道的红罗衣裙,打着一双赤脚,落在太阳底下,细腻柔滑,肌肤赛雪,隐隐泛光。女子只把双脚垂在春水中,抱着男子的胳膊,一遍遍的划着双脚,激起浪花,银铃般的笑声里哪还有鱼上钩啊。

男子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雨线,忽觉耳畔酥软发痒,侧头一瞧,却是女子正对着他耳朵呵气,香风扑鼻,让人啼笑皆非。

“是不是想上岸了?”

似是明白她的心思,男子笑了笑。

女子嗔道:“哎呀,你精神之法越来越精进,这心底的念头都藏不住了!”

“那就打这上岸吧!”

男子眼露笑意,也不见他起身摇桨调转船头,孤船竟是自个慢悠悠的泊向岸边,神异的厉害。

托着衣袖,给女子擦了擦脚,换上绣鞋,二人这才欠马抱猫上了岸,但见岸边桃花如毯铺满,掉了一地。

“我就说你肯定要来这襄樊!”

女子说话的时候顺手折下一根桃枝,放在那肥猫眼前一逗弄,趴了一天的小东西立时精神抖擞。

“就看看!”

男人眸子平淡,柔声温言,一手提着酒,一手牵着马,回望了眼身后山川美景,带着女子径直朝着官道去了。

沿途所见,却是往来骏马飞驰而过,江湖游侠,武林豪杰俱都自各处而来,所为却是“群英盟”三个字。

十年前,合州一战,蒙古皇帝“蒙哥”身死,其弟忽必烈一举得势,立国号为“大元”,于北方生息数年,只是近年又再兴战事,自巴蜀移师襄樊。宋军连连告急,不仅朝廷大举增兵,神鹰门主、“天眼雕王”云万程也发出武林帖,召集江湖中人,设“群英盟”结成义军抗敌,故而天下英豪俱是问讯前来助阵,方才有此难得一见的盛况。

至于这两个人,当然便是燕狂徒与白飞飞了。

二人远走海外之后遇山翻山,遇水渡水,足迹几乎走遍世间,南北可达极地,还过到过高丽、英吉利、古印度、罗马、波斯……

其中倒也遇到很多有意思的趣事,白飞飞被金发碧眼的夷人当成女巫,燕狂徒被当成撒旦的化身,还有一些宗教狂热徒想要将他们烧死,也有人尊他们为神,供奉献祭,祈求庇佑,简而言之,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多都有所见。

只是其中,所遇高手却寥寥无几,大多是用“黑火药”,火铳之类的武器,威力倒也不俗,可惜还是让燕狂徒有些失望。

却说二人沿着管道往西行了三四百步,就见路边落着一间鸡毛小店,瞧着颇为简陋。

“小二,把我的马喂一下,在再把这酒葫芦打满!”

伙计百无聊赖的打着盹,听到声音招呼自己立马就知生意来了,虽然赚的不多,但好歹赚点算点,他忙站起把面前桌子有擦了一遍。

“客官您里头坐!”

说完拿出一袋干草放在青狮面前,又忙去打酒了。

这店落在路边,自是饱受风尘,经久日晒之下,连带着那酒旗都像是浸着一层斑斑油渍,泛黄发黑,里头坐的全是些个舟车劳顿的江湖人,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土味。

见有人进来,一个个自是下意识瞧来,这些人走南闯北,鱼龙混杂,此次盛会多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故友,或是瞧见什么大人物,只等看见是两副生面孔后大多又自顾去喝酒了,还有人则是在白飞飞身上多瞧了几眼。

“小兄弟,百丈坪怎么走啊?”

燕狂徒问了句话,并没有进去的打算,接过葫芦,给了银钱,只把那干草袋子挂到了马脖子上。

没等小二应声,店里就有人哄笑道:“兀那汉子,你莫不是头一回出来闯荡?百丈坪都不知道?沿着这条路往东再去三四里就到了!”

燕狂徒闻言也没反应,神情不起不伏,牵着马走了。

二人离了官道,挑了一条安静明洁的小路,白飞飞这才自行囊里取出自己做的点心,小酌着葫芦里的水酒,往东走去。

“蒙古铁骑纵横天下,如今兵至襄樊,此地一马平川,只怕要守不住了!”

白飞飞边走、边吃、边说。

她说完又侧头瞧向燕狂徒,好奇道:“你就不想帮帮他们?”

“帮?帮得了么?”

燕狂徒吃着点心,摇摇头。

“算了,宋朝灭亡已成定数,就算我出手杀了忽必烈,用不了多久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出来,咱们这次只是瞧瞧,不插手!”

“哼!”

两人正自闲聊,林中却飞快飘来阵阵管乐之声,接着是冷哼乍起。

一个声音斜插而至,冷然道:“真是好大的口气!”

定睛瞧去,但见一旁的松林中忽起骇人腥风,飞沙走石,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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