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了,既然出不去,我们只能苦中作乐。”

“可以当做疗养嘛,这里山清水秀的。”李寂然宽慰安娜。

两人说话间,那边骑恐龙比赛快要分出胜负,跑第一的居然是约翰。

怕比赛结束,蛋崽过来询问阿达的消息,纠缠自己。李寂然快速吃干净手里烤鱼,他抹了抹嘴巴,站起来就要溜。

安娜此时在李寂然身后又说了一句话:“前些天来了一位修道士,他说是阿达的旧友,见阿达不在,便又走了。”

“修道士?”李寂然停顿疑惑,但转瞬明白安娜口中的修道士,应该就是曾教会阿达说汉语的黄巾教教徒。

……

绕了一个大圈,李寂然溜到湖泊对面。他看到那日欺骗自己的书生遗骸,已然化作了一具白骨。

李寂然估摸着,这书生的住处就在附近。果然,在离岸不远的密林内,李寂然找到一个干燥有门的树洞,洞里有床榻可以休息。

还有一些泥土烧制的瓶瓶罐罐摆在角落,李寂然暂时没动。他只是枕着旧藤箱,合衣睡卧到榻上,闭目休息。

一宿无话,第二天,李寂然被树洞外面各种恐龙的嘶吼声吵醒。去湖边洗了把脸,李寂然继续前行。

这次探索的方向是上次没走过的,林木更加茂盛稠密。急行了约数十多里,李寂然方遇到一位可以交流的生物。

这生物却是一僵尸。

也不知道在鬼狱里关了多久,这僵尸进化到浑身的白毛都脱落了,只剩头顶一层,就像是顶着一头银发。

他身无寸缕,赤裸地躺在一个石穴中,石穴一角还摆放着两具牌位。牌位上应该有字,李寂然隔得远,却是看不清楚。

慢慢走过去,李寂然站到石穴外。“嗨,你好。”他伸手与僵尸打招呼。

僵尸反应却是激烈,他一下直挺挺站起,双手屈指成爪,冲李寂然紧张咆哮。

“镇定!镇定!”李寂然缓缓后退。一直退到安全的距离,李寂然还坐了下来,以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性。

僵尸见此,方收住了咆哮声。他沙哑着嗓子,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汝……何……人?”

“路过的。”李寂然模棱两可地回答。

“你呢?”他反问。

“我?”僵尸脸上挤出一抹苦笑,“亡人矣。”

“那为何不归于尘土?”李寂然顺着僵尸的话再问。

“心中曾经有物,耿耿于怀。”僵尸说话的字句,渐渐顺畅。

“怨气吗?你是被人害死的?”李寂然好奇。

“不是怨气,我亦不是枉死。”僵尸摇头,缓缓讲述:“我是咸通初年的戍边之卒,因朝廷无信,三番数次误了我们的归期……”

这僵尸大概千百年来一个人生活,寂寞孤独,也想找人倾吐心怀,这一开了话头,后面便源源不断。

“这般熬到咸通九年,朝廷还是拖延,长官一怒之下,就带我们杀回了故乡。大伙儿一路通州过府,眼见故乡遥遥在望了,我却不慎染上恶疾,暴亡归途。”

“同伴草草掩埋了我,我心中回家的念头却支撑我躯体不腐。如此又过了几十年,我从泥土中钻出,偷了一户人家的衣裳,遮住脸面。”

“我潜回故乡,却发现由于当年我们私自回乡,朝廷容不下我们这些归卒,长官已然带着大伙儿反了。战火在故乡烧了多年,故乡早就面目全非。”

“幸好,我打听到父母妻儿犹在,他们为了避难,全体迁去了他乡。我于是顺着他们逃亡的足迹,追了过去。”

“然而快追到了时,我投宿一家客栈,不慎被客栈小二看到了脸面手足上的尸斑尸毛,他当即偷偷报告了官府。”

“那一夜,无数的兵丁围了客栈,我站在楼顶上,向他们苦苦哀求,只求他们让我看一眼父母妻儿,便甘愿受缚,任他们打杀……”

“但没有人同情我,没有!他们只一昧叫嚷着要烧死我,将我挫骨扬灰!”僵尸语气悲愤。

“我终于理解了长官那时的心情——你们不让我回家,那我就反了他!”

“我杀出重围,凭着一股思家的念头,又杀进了城。最终,却是被多管闲事的城隍捉拿了,关进了此处。”

僵尸的讲述到此结束,他问李寂然:“我错了吗?”

……

僵尸问住了李寂然,让李寂然没办法回答。

按过去的规则,僵尸肯定是错了。你一个异类被人类发现,喊打喊杀都是正常的,你反抗了,杀了人,就活该被抓起来。但按现在的世情,似乎又不好说了,不反抗就要被烧成灰烬,舆论估计会站在僵尸这边。

最终李寂然将这个烫手的问题又抛回僵尸,“你身前亦是兵卒,如果上官派你们围剿一僵尸,僵尸同样苦苦哀求,你会违抗军令帮他吗?”

僵尸刹那间沉默无语,半晌,他呐呐道:“大约是不会的……”

“看,这就是吾等的人生啊,各有各的无奈。”李寂然一摊双手。

接下来,李寂然指着石穴内的牌位,问僵尸:“那是你的双亲?”

“然。”僵尸点头。

李寂然长叹一声,“不过在你这件事情上,城隍终究做得不地道。怎么样说,都应该让你先看望了父母妻儿,再抓进来。”

“也罢,我就替城隍补偿与你。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去时一并带你出去。”李寂然告诉僵尸道。

“我不出去了。”僵尸却是摇头,“父母妻儿俱已经不在了,我出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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