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僧人昨日成佛,今日转眼到了中秋。不过中秋这种节日,黄泉酒馆里除了曾生与鬼差,却是再无余者喜欢,因为大家都是孤独的鬼和人。

所以天一黑,李寂然就把酒馆早早关门。他取出前几日买的月饼,邀请春兰和玲玉,带着囡囡一同在野菊花旁赏月。有女儿、孙女陪伴的曾生,及和蒋芳腻歪的鬼差他就不请了。

然而令李寂然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非要凑过来一同过节,他们喜笑晏然,围坐在两个孤独的鬼,和一个孤独的人身边,根本就是炫耀嘛。

八点多钟,明月挂上枝头,夏静与小龙,还有傅远与两位双胞胎姐妹也陆续过来了。恶趣味的蒋芳,甚至故意拉过夏静和自己坐在一起,嗯,春兰也坐在她这一侧。

至于傅远他们,主要是来给囡囡请安的,自然是坐在囡囡身旁。

一阵喧闹,大家分宾主刚刚坐定,一对玉人一般的夫妻,抱着一位粉雕玉琢似的小女孩,也站到众人跟前。他们放下手中的月饼与瓜果,祈求地对李寂然一笑。

李寂然欲板着脸,但念及此刻是中秋,还是转身进了梅花镇,领出一个肉嘟嘟,手中还握着一卷书的小胖子。安排这对夫妻和肉嘟嘟的小胖子坐到一块,李寂然一边弯腰为他们倒酒,一边说道:“同在一轮明月下,你们此时当思那三户人家的悲苦。”

夫妻里的男子闻言面色肃穆,他一拱手,回答李寂然,“吾与拙荆聆听教诲……”

“教诲不敢当。”李寂然举起酒杯与他们轻轻一碰,“吾辈中人,只求一个无愧。”

……

赏月到九时,下了班的孟大宝与当初的大学生小婕亦过来凑热闹,他们二人今宵私定终身,已然是情侣关系。酒馆中人与他们熟识,纷纷取笑打趣。

小婕羞涩低头,孟大宝憨厚,唯饮而已。他一圈圈地敬酒,连野菊花也不放过。因为李寂然给野菊花也留了一位置,它面前放着一杯酒,原先最高花枝上的花朵,现在正浸在酒杯中。

这酒杯中的酒水一直在减少。

春兰与夏静,看着幸福的小婕与孟大宝,二人触景生情,目光对视下迸发出一串火花。她们一起举杯,互相一碰,开始猜拳斗酒,都想把对方灌倒。

小龙站在夏静身后,汪汪吠叫为夏静助威。蒋芳与春兰形同姐妹,她站在春兰这边,只是她没小龙那么幼稚,只在心底暗自为春兰加油。

和夜叉夫妻、曾生、鬼差一起喝酒赏月的李寂然看着这一画面,只当二人是孩童般胡闹。他摇头微笑,眼角余光忽然望见碧落酒馆的胡三娘倚着门向这边张望,神情颇为寂寥。

李寂然顿时放下酒杯,向胡三娘走过去,“三娘,如此佳节,为何不与亲人一起欢度?”李寂然关心询问她。

“回禀城隍老爷,三娘的父母远在他乡,三娘又未曾婚嫁……”胡三娘垂下头。

“不语呢?还有那狡猾的胖子?”李寂然笑问,“我记得他们可是叫你三姑的。难道寻衅闹事就在,要他们陪伴长辈就无影无踪?”

“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见李寂然提起过去了的囧事,胡三娘只好跟着讪笑,她尖尖上翘的鼻子顶端,悄然渗出一滴汗珠。

“你们呀!”李寂然瞧见这滴亮晶晶的汗珠,手痒痒地想弹掉,当然他克制住了自己。

“过来一起喝酒吧。”李寂然邀请胡三娘。

……

请了胡三娘,李寂然由三娘想起那非狐非人的少女,她父母双亡,这中秋月夜,一个人凭窗,该是多么的孤独?

李寂然转身去找傅远,少女母亲的丧事嘱托他安排的,他应该有少女的电话。转悠一圈,席间却不见了傅远的踪影,双胞胎姐妹俩的座位也空着。

莫非他们走了?李寂然询问和曾生孙女以及小胖子玩耍的囡囡,囡囡一抬手,指向马路对面。顺囡囡手指望过去,在马路对面的那株梅树下,李寂然果真看到了傅远,双胞胎姐妹俩也在那儿。

白衣如雪的年轻僧人端坐他们跟前,寂定静坐的他竟然睁开了眼眸。

李寂然大感好奇,越过马路,他站到傅远身后,听到年轻僧人竟然是在为双胞胎姐妹俩讲述佛经。年轻僧人讲得缓慢,几乎是一字一解。傅远听得昏昏欲睡,但双胞胎姐妹俩神色专注,显然听进去了。

李寂然拉起傅远,悄悄走到较远处,“怎么回事?”他问傅远。

“我也迷糊着呢。”傅远苦笑,“适才我看到梅树下隐约有人,就问眼睛好的蓁蓁她们树下是谁?”

“她俩看了看,惊讶得告诉我,就是以前的黑和尚,但是现在变白了,而且身体也不再透明。”

“我们三人就溜过去查看。我发现真的是一位和尚。他在闭目打坐,我们不好打扰人家,看了一会,就要回来继续喝酒赏月。这时候,谁料那和尚在我们身后忽然开口,他说蓁蓁、箐箐体内有他师父的灵魂。”

“为了报恩,他要为蓁蓁、箐箐俩讲经,就像当年师父为他讲经,渡他入门一样。我便陪伴蓁蓁、箐箐稀里糊涂地听着他讲经,后来,你就过来了……”

想不到那日舍己的灵魂,竟然是年轻僧人的师父。李寂然闻听感叹一番。这是双胞胎姐妹俩与年轻僧人的宿世缘分,可喜可贺,他自是不会干预。

傅远讲述完,却是有些着急:“我说李哥,蓁蓁、箐箐不会被这和尚忽悠得出家吧?我看她俩有些痴迷了。”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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