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去安排一下,今晚十一点的时候,我过来找你。”隽老板说完,走出了房间。
屋里,只剩下方少杰和宋小慧两个人。
方少杰抓过对方的手,轻声问:“小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延安?”
“明天。”
“去延安也好。至少,那里是安全的。天津到处是特务,不太平。虽然你父亲是守备师师长,却不能绝对保证你的安全。你安全了,我心里就踏实了。”
方少杰说的是心里话。宋小慧呆在天津,因其身份特殊,容易被别有用意的人监督,借机在其父亲身上做文章。离开天津,对宋小慧和她父亲都是好事。
“你把我当成缩头乌龟了是不是?”
宋小慧的小嘴却撅了起来,娇嗔地瞪了方少杰一眼,“人家去延安才不是逃避危险呢,我这次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学习。去参加了一次抗日宣传培训班之后,我发现自己的思想太肤浅了,国家出于危难之际,作为学生,虽然不能上战场,但我们总该做点什么。我们要把全国各地学生的力量号召起来,组织起来,为抗战贡献应有的力量。要想做到这一点,没有理论武装头脑不行,没有知识储备不行。”
方少杰连连点头,宋小慧说的很对,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全国人民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学生作为青年的中间力量,应该发挥自身所长,把知识用到宣传抗日中去。
“对不起,小慧我误会你了。去吧,到延安去吧,祝你一切顺利。”
说这句话的时候,方少杰眼圈红了,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别,下次与心上人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次孤身打入76号执行除掉王海丰的任务,凶险异常,生死难料,弄不好这次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宋小慧眼圈也红了。她当然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去76号执行任务意味着什么。先不说是否顺利,即便很顺利地将叛徒王海丰除掉,那么如何撤退呢,方少杰能安全逃离那个魔窟吗。搞不好,就是与敌人同归于尽啊。
“少杰,你一定要小心…”宋小慧嗓子哽咽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风已经停了,噼噼啪啪下起了雨。雨点落到窗户玻璃上,顺着流下来,溅起细碎的水花。
爱情是多么美好,可,这对恋人为了共同的事业不得不面临分别。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有限,墙上的挂钟响了,指针指在11上。
恰在这时,隽老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对方少杰说:“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可以行动了。我叫了一辆黄包车在外面等你,黄包车会把你送到极司菲尔路。下车后,会有三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见到他们后,你要迅速朝前跑,记住,你的目标是接近76号。黑衣人一边追你,一边朝你开枪,你在逃跑过程中,要边跑边还击。当然,这一切都是演戏,黑衣人的子弹不会击中你,从你枪膛里射出的子弹也不会打中他们。”
“听到枪声后,76号的大门会打开,日本宪兵队会从里面冲出来。而恰在这时,你接近了76号门口,这时,追击你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会被日本宪兵队带进76号。接下来,就要靠你随机应变了。”
说完这里,隽老板从衣兜内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纸递给方少杰,“你抓紧看一下。上面有关于季山泽的一些信息,对你会有帮助的。”
方少杰接过来一看,纸上的内容是季山泽的生日、基本社会关系及个人喜好等。他认真地扫了一眼记住后,把纸还给隽老板,“谢谢,我记住了。”
走出回春药铺,果然有一辆黄包车停在门口。拉车人戴一顶破旧的草帽,见隽老板出来,这人点了下头。
上车前,隽老板把方少杰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记住,在76号内,如果有人问你‘听说你老家的烟土很有名气,今年行情还好吧。’你这样回答‘今年地里招了蝗虫,成本都收不回来了。’”
“我知道了。”方少杰点下头,上了黄包车,与隽老板挥手告别了。
此时,他心里非常兴奋,也很激动。隽老板最后提供的信息太有价值了,想不到76号内部有红党的内线,如此以来,除掉叛徒王海丰就更有胜算了。
兴奋与激动的同时,方少杰也很感动。他知道,能在76号里面安插内线,那是相当不容易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随便启用的,隽老板应该没有权力启用内线,这个决定应该取决于红党上层。为了帮助自己完成除掉王海丰这个艰难任务,红党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这份情,太大了。
一切都按照设计好的剧情进行:黄包车在极司菲尔路口停下,方少杰刚下车,就听见身后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声“啪!”。
随后,三个蒙面黑衣人从远处朝这边跑了过来。方少杰撒腿朝前面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开枪还击。
“啪!…”
一阵杂乱的枪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当然,尽管子弹在身边呼啸而过,但仿佛长了眼睛一样,没有一粒射到方少杰身上。
方少杰朝前跑的过程中,眼睛快速朝街道两边的门牌扫去,56号、57号…
很快,76号门牌出现在视线中。
方少杰略一犹豫后,调转手枪枪口,对准自己左胸肋骨与大臂连接处,牙一咬,扳动了钩机。
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方少杰将手枪丢进了旁边的下水道里。
这一枪是将假戏做真,迫不得已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