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再过十几分钟就要放学了,教室的门五点钟就要上锁,她也顾不上和男生聊天,拿了陈医生给的消炎药就匆匆离开了。

同学们都去上美术课了,教室里十分安静,张若漪看了看擦的脏兮兮的黑板和上面写着的作业,心里叹了口气:因为生病没擦黑板,是她的错了。

回到座位上,她拿出记作业的本子抄下黑板上的作业,又将黑板擦干净,整理好讲桌。刚刚收拾好,就听见下课铃声打响了,张若漪匆匆就离开了教学楼。

因为离开的太匆忙,她没注意到,在她的抽屉里静静摆放着一张纸条。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没有艺术楼近,张若漪走的匆忙,急着看周晨蕾在哪里,结果一直到了校门口她也没看到人。稍稍等了一会,学校里的学生散的差不多了,她想了想还是坐了公交车直接回家。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她走进教室,就发现同学们都异样的安静,班级里的空气也分外的凝重。张若漪不明就里,蹑手蹑脚的回到座位上。刚坐下,潘小苑就踹了她凳子几下:“昨天的黑板是你擦的?”

张若漪点点头:“嗯,打完针回来的时候擦的。”她回头看她的时候右眼下面还是肿的,血痕处还在发红,眼里却没有生气或者不耐烦的态度,竟然像是忘了昨天的事情一样。

潘小苑心里有点不舒服,移开了眼睛,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那你惨了,地理老师昨天特地交代那半块黑板不要擦,上面有一个很重要的地形图需要背,她今天早自习会来检查的。”

张若漪心中一沉,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擦了黑板,怕是要惹老师生气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想了想,自己昨天没上地理课应该也是不知者无错吧,如果诚恳道歉的话,或许能逃过一劫。

或者她可以再把地形图画回黑板上,实在是昨天的图太散乱,黑板又太脏,她也没注意到竟然是有用的。也不知道黑板上的图都有哪些。张若漪想要问问周晨蕾,却发现她还没来上课。班级里她也不认识别的人,至于潘小苑?张若漪皱眉,还是敬谢不敏。

她就这么发了会呆,就听见早自习铃声突然打响,一个老师也正好踏进班级来。

她差不多一米六,身子挺长腿挺短,穿着一件像是校服的半截袖,还有一条牛仔裤。短头发油油的,手里拿着一根数学用的橡胶三角尺,臂弯里夹着一本书。

她走进班级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向黑板,看见黑板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立即黑了脸。

“不是说了不要擦黑板?谁擦的?”她眼睛一立,大踏步上了讲台,发出哐哐哐的声音。

张若漪感觉一瞬间全班的眼睛都看向了她,她红着脸举起手:“是我擦的,老师,对...”

剩下的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地理老师已经抬起了手:“出去。”

张若漪愕然,就看到她已经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开始画图:“既然不想听就出去吧。”

“不是的!老师,因为昨天没有上课,我并不知道黑板上的图是有用的。”张若漪急忙解释到。

地理老师放下了粉笔,转过身来:“你不上课是我的错了?反正之前的课也没上,这节早自习也没什么听的必要了。你出去吧。”

张若漪咬咬唇,抬头看她:“我承认是我的不对,不小心擦了黑板影响了老师讲课,但是请老师给我个听课的机会。”

地理老师又转身去画图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你什么时候出去,我什么时候讲课。”

张若漪红了眼眶,在全班同学漠然的眼光下走出了教室,浑身发痒,犹如被烈火焚烧的烫。站在门前,看着身边的小阳台,她不知不觉的流下眼泪来。

刚刚一瞬间,上学以来的委屈情绪都积累在一起,几乎要把她压垮。明明才两天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过呢?

一开始就被忽视,被漠视,后来又因为擦黑板惹到了杜鹏飞和潘小苑,导致了课上伤了眼睛,错过了地理课。又因为擦黑板惹怒了地理老师,被赶到门外。

张若漪靠着刷了蓝色腰线的墙,手指不自觉的抠起了上面的油漆。飞到讲桌上的书,溅到身上的水,划过眼底的纸片和地理老师抬起的手,一遍一遍的在眼前划过,却百思不得其解。

擦黑板为什么就错了?

受伤了去医院又怎么不可饶恕?

不小心犯了错为什么就要被赶到门外?

上学第三天就被老师讨厌又该怎么办?

张若漪委屈的吸吸鼻子,拿手揩了揩流下来的泪。眼下猝然一痛,她才想起自己受了伤,不能沾水。

这下连哭也不行了,张若漪抬起头,顶住墙,听着教室里地理老师不甚清晰的话,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自我放空。

直到沉稳的男中音响起在耳畔:“你在这里做什么?”

张若漪侧头,看见数学老师姜老师站在两步之外看她;“被罚站了?”

张若漪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擦黑板不小心擦了重要的内容。”

姜老师点点头,没说话,看看她,又看了看紧闭的教室门:“你的眼睛怎么样了?是你吧?受伤那个?”

张若漪又点点头:“嗯,吃了消炎药,不沾水不吃辣几天就好了。”想了想,她又添了一句:“谢谢老师。”

姜老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叠好的纸巾:“那你擦擦眼泪,别沾水了,等下跟我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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