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一滴一滴流下,略带枯黄的头发黏在一张满是痛苦的脸上。很明显,躺在木板床上的少女被梦魇所折磨。

想要醒来却无法醒来,醒来之后却犹在梦中:“我这是,又活了吗?”

而且……

离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饰又环顾了一圈周围——她的身份呼之欲出,农家女,和上一世一样!

“阿花,你可醒了!”

惊喜的声音打断了离歌混沌的思维,她抬眼望去,站在门口的是一位村姑造型的妇女。那妇女不仅声音中充满着惊喜,脸上更是挂着让人一眼便能读出的喜悦表情。

动了动嘴唇,离歌按了按钝痛的脑袋,低低地唤了一声:“……娘。”

说实话,离歌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复杂难明,因为上一世的经历,她累积在心中的郁气和咕噜咕噜往上冒着的恶意交加,焦躁与愤怒相叠,憋屈委屈盈满,她简直想要不管不顾地大闹一翻。

可是不行啊,离歌的性格注定让她无法在陌生人面前做出失礼的事情——所谓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她忍耐着坐在床上听妇人唠叨。忍久了,离歌的气勉强压下一点,找回了一些理智的她开始有意识地套话,了解身边的情况。

“真是老天保佑!阿花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和妇人的谈话中,妇人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古代医疗落后,很多现代治得好的病在那时都有可能是夺命阎罗…更何况,一些穷人甚至连病都看不起,只能靠运气硬抗。对妇人来说,自己的女儿的的确确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只是运气够好才活了下来,也难怪她总是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挂在嘴边。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十几天,离歌麻木地接受着身边的一切,新的便宜父母,新的生活环境。还有不变的一天又一天的农务劳作。

习惯了就好……离歌望着窗外被阴云遮挡的弯月和一闪一闪的星星,尽量把这一世的生活和上一世对比而不是和第一世的生活相比较。

和上一世比起来这一世要好一些吧?这一世虽然家里依旧不富有,虽然她依旧天天干农活累得要死,虽然环境还是和上一世一样糟糕,但是这一世她的上面顶着好些哥哥姐姐,作为幺女,还是比较受到疼爱的。

胡乱安慰了自己一顿,离歌正要睡下,突然,她睁大了眼睛。

一簇又一簇,红色的火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摇曳着——是什么人举着火把来到这个村子了吗?这人数,未免也太多了吧!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摇醒了睡在身旁的姐姐,离歌又去找这一世的父母和两个哥哥。

一会儿后,一家人围在桌子旁,桌子上微弱的烛光散发出细微的光芒。

中年男子沉着脸,他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孩子们的父亲,对于现在发生的异常情况,他比别人感到的压力更加沉重。

男子站立来,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复又走回来。这种行为重复了三四次,说明男子此时应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他知道该怎么办,但是难以下定决心。

离歌在心理分析:古代的夜路不好走。没有路灯路牌,在古代走夜路,不但危险——比如视线黑暗,不注意被毒蛇咬了之类的——而且还特别容易迷路。因此,古时候走夜路,那通常都是只有军队山贼之流才会干的危险事情……

离歌没有说出自己的观点,反正做主的不是她,况且她觉得周围的人不至于笨到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她只要乖乖等待结果就好。

和离歌诡异的淡定相比,中年男子显得焦躁了许多。他已经走了十几个来回,也许他在等自己的家人给他一些建议让他好拿定主意,然而全家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让他感到更加沉重也更加拿不定主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歌心里渐渐涌起了不安。然而这不安只存在了一瞬,因为知道如果真的发生了大事,村里大把多人都应该和她有一样的遭遇,只要想到有人是和她一样的,离歌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终于……

“藏好食物钱财!珠珠和阿花也藏起来,其他人继续去睡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离歌知道,在正面对抗,与敌我不明的大群人类打交道,和逃跑进入夜晚危险的山林之中,男人选择了面对敌我不明的人类。

这个村子三面环山,唯一的路上堵了一群敌我不明的人类,想要逃跑,只能进山。山里很危险,离歌是知道的——娘亲和她八卦的时候她听过的谁谁谁进山被毒蛇咬死了,谁谁谁进山被熊拍死了,谁谁谁进山被马蜂蛰死了……白天的山林都如此危险,夜晚的山林就更不用说。

因此,选择面对敌我不明的人类好像的确是更明智些?毕竟如果来的是山贼的话,只要付出钱财食物等身外之物,性命还是可以保住的不是吗?

但是,男人的判断是错误的,来的不是山贼,而是军队,敌国的军队。

这一夜,火光与鲜血染红了村庄,藏起来的离歌姐妹二人也没能逃脱,她们成为了战俘。

面对在自己面前发生的血腥又疯狂的一切,看着敌军凶悍狰狞的表情与血迹斑斑的盔甲,离歌心想,也许死了还比较好吧?

珠珠,她的姐姐嚎啕大哭,被俘虏的少女、妇人们同样发出凄厉的哭声,为今晚的杀戮添加上最后一笔残酷悲凉的色彩。

离歌也在哭,但她不敢大哭,她怕她的大哭声会让这群恶魔不耐烦从而折磨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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