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原以为武和帝只是要对张定边加以惩戒,这时才知道,整个张家竟然都是他的目标。广御史沉默片刻,忽而又道:“原来如此,只是尚我有一事不明,却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问无妨。”武和帝笑笑道:“朕什么时候成了问句话都不能的暴君了?”
广御史慌道:“陛下恕罪,臣只是想知道……”他停顿片刻,似在思索该如何发问:“为什么是白小七?”
不单是广御史,其余人等对此也很好奇。此间的所有人都知道,武和帝的计划仅靠沐泽润一人便足以进行,然而他却让白小七当正巡察使,等于说是把一份天大的功劳白白送给了他。
这虽是武和帝的决定,但大家都是在朝为官的,难免会有不服。
“原来是这件事,”武和帝微笑道:“说起来还有些羞愧,朕之所以让白小七白捡了这桩大便宜,其实是有私心在的……”
他正要解释,忽听紫金殿外传来一声疾呼:“报,有要事禀明陛下!”
武和帝听出这声音是一名御前带刀护卫的,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打开紫金殿的大门。那护卫竟不道谢,小跑来到武和帝身前,跪下身道:“禀报陛下,皇宫之中忽然闯进大股刺客,粗略估算,应在三十人上下。臣等无能,让这帮刺客闯了进来,请陛下移驾躲避!”
“荒唐!”武和帝闻言大怒,拍案而起道:“朕的皇宫大内之中护卫不下千人,区区三十个刺客都拦不住么?今天朕哪儿也不去,就在紫金殿中候着。朕倒要看看,这皇宫里养着的是一帮人,还是一群饭桶?!”
与武和帝相熟的人都知道,这位以和为名的皇帝貌似温和,骨子里却也有夑武国皇室那强横的一面。不过刺客来临,任谁都知道这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广御史上前劝道:“陛下,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万金之躯,何必要冒此大险?”
武和帝脸上已然不见笑容,冷冷问道:“怎么,我皇宫大内之中,也会有危险的地方么?”说完之后,武和帝又转头看向那带刀护卫:“那些刺客真有这么厉害,让朕堂堂的禁卫军怕成这样?”
那带刀护卫浑身已被汗水浸透,低着头道:“这帮刺客都是江湖高手,各个能以寡敌众,而且对皇宫地势极为熟悉,更兼进退颇有法度。皇宫地势复杂,禁军一开始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我等没有地利之便,这帮人结成一股,在皇宫里左冲右突,一时间有些……有些无法抵挡……”
“江湖中人……”武和帝一生之中极少离开皇宫,对江湖事了解不多。但他多少听过一些江湖传闻,知道那些所谓的江湖中人,都很难对付,怒气才稍稍消减:“为什么会有江湖中人闯入皇宫,而且对皇宫这么熟悉?”
“这帮刺客时不时喊着,说他们……”那护卫欲言又止,直到武和帝责令他赶紧开口,他才试探着道:“那些刺客说……说他们是太子的人,要行刺陛下,辅佐太子登基……”
“无稽之谈!”武和帝怒极反笑:“好你个张定边,想用太子当幌子,好借口进京勤王?”
笑归笑,武和帝心里明白,张定边只是需要一个调兵进京的借口。只要他死了,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动手的不是太子,那也无关紧要。
鸿太傅一直负责监视张府,听武和帝这么说,惊得后背冷汗津津而下,“陛下,我手下的探子一直在监视张府动向,那些刺客如果是张定边的人,不可能没人报告!”
话音落下,就见门口闯进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来。这人胸膛有一道极大的伤口,几可致人死命,却能跑的这么快,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那人跌跌撞撞的跑进紫金殿,一众官员连忙挡在武和帝身前,广御史一指他道:“此人闯入皇宫,必是刺客同党,快将他拿下!”
鸿太傅看了那伤者一眼,急忙拦住众人道:“等等,此人是我府上的探子,入宫令牌也是我给他的。”
那伤者不等鸿太傅问话,就扯着嗓子喊道:“张定边府上的人突然袭击了我们,二子死了,我装死才躲过一劫。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好像是往皇宫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虽已竭尽全力,但发出的声音,比说悄悄话大不了多少。
鸿太傅闻言一怔,生怕武和帝责罚自己,好在武和帝只是叹口气道:“罢了,送他去太医院就医。”
跪在地上的带刀护卫起身扶起那人,却没动弹,“他……已经死了……”
“唉,此人临终之际,也不忘报讯,也算得上忠肝义胆了。”武和帝感叹一句,摆摆手道:“此人的葬礼以五品官员规格操办,追封五品俸禄,按时给他家人吧。”
鸿太傅拱手道:“陛下仁慈……可此人是我从小养大的孤儿,并无其他家人了。”
“既然如此,你便认他为义子,追封正三品官爵。”武和帝想也不想道:“至于丧葬操办,也全都交由你去办理。”
“谨遵圣谕!”鸿太傅一揖到底。
说话的时候,众人均未注意外面的动静,这时殿内忽然安静下来,外面立刻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那带刀护卫赶紧冲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回头道:“那些刺客找……”
话音未落,就听“噗”的一声,那带刀护卫额头之上喷出一道血线,身子随即瘫软下去。
这一下变故陡生,武和帝才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峻。可他先前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