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后走了没几步,白小七就感受到了由那些江湖中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在这些目光中,有敌视、有希冀、有疑惑也有漠然。
白小七的武功虽不是最顶尖的,但他在武林大会上实在大放异彩,而在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又第一个被“请”去了刘家。
因此他的立场,实在惹人玩味。
单论武功和影响力,白小七都不是这片北武林中的佼佼者,可也正是因为他并非站在最高处的那几个人,所以他的态度对于许多中下层的武林人士来说是个不错的参考方向。
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打算,如果白小七选择了雷家,就说明他认为雷家在这次角逐中更占优势,反之亦然。
另外,由于白小七还不曾表明站在雷家或者刘家的一边,所以两大家族也都不把他当成自己人。
刘家的人知道刘玄机对白小七拉拢不成,肯定不会给白小七好脸色看。而雷家更是直接将白小七赶了出去,在雷家人的心里,白小七多半是个吃里扒外的货色。
偏偏白小七虽然态度不明,但作为一枚砝码,他的重量堪堪对胜负的天平有了一点影响。
只有白小七和少数几个人知道,他本不愿唐哲堂雷家与刘家的浑水。只是作为雷庆安的朋友——至少他自己已经把雷庆安当做了朋友,白小七必须要参加雷庆安的葬礼。
走到雷家的大门口,没等白小七敲门,门童就径直朝他跑了过来:“白爷,你可来了!”
白小七一愣,他可不记得在雷府的时候,和哪个门童关系如此亲密。
等看清了来人,白小七更是疑惑道:“怎么是你?”
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雷庆安生前的跟班,一天到晚总是嘻嘻哈哈的雷缪。
“白爷,您甭提了,大少爷莫名其妙叫人给杀了,我们做奴才的死了主子,没被赶出去就算雷老爷开恩,发派我做个门童又算什么呢。”说完,雷缪唉声叹气的小跑回去开门,从头到脚没了半点精气神。
之前雷缪作为雷家大少爷的跟班,虽然没吃的脑满肠肥,但好歹满脸油光,身子在同龄人中也算很健硕了。现在也才半个来月的功夫没见,雷缪早就瘦的形销骨立,两颊的颧骨高高地突了出来。
看背影,这小跟班少说也得瘦了三十来斤。
“你们大少爷是怎么死的?”白小七进门的功夫,回头向着雷缪问道。
“嗨,这雷家上下都弄不清楚的事情,我一个奴才哪弄得明白呢?”雷缪说话时也不再像白小七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随便,而是双腿并的笔直,身子微微打了个弯,恭谨道:“咱们当下人的不该讨论主子的事情,还请白爷别见怪,一会见了老爷,有什么话白爷还是问他老人家吧。”
白小七和雷缪虽然不熟,但也见过几面。眼下看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白小七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自在,于是干脆不再理他,大踏步走进了雷家。
雷庆安的灵堂就摆在雷家院子正中,凭雷家的势力财力,雷庆安的灵堂自然是又大又豪华,连棺材都是用白小七叫不出名的珍贵木材打造的。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雷家虽然有些衰败的迹象,但武林中仍有不少人相信雷家定能灭了刘家,所以雷庆安的灵堂中仍是挤满了前来吊唁的江湖中人。
白小七注意到,道真一脉的雾里骸并未到场,甚至就连常忠旺都没来,而仅仅是来了几个在门派中地位低微的弟子。
铁头无敌魏送君据说是在武林大会的一战中受了内伤,不得不寻个僻静的所在慢慢调理,已经退隐江湖。
雷希贤在灵堂间不断接待着前来吊唁的人,脸上神情也看不出有多么悲伤,倒是雷庆安的娘亲披着麻衣,在堂前哭得稀里哗啦的。
至于雷庆安那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二弟雷庆宁和小妹雷婷婷好像还挺伤心,雷婷婷一下一下的抹着眼泪,雷庆宁在旁安慰。可三弟雷庆宇莫说是伤心,甚至根本没有出现在灵堂当中。
好在整个北武林的人都知道雷庆宇平日就疯疯癫癫的,多半是脑子出了问题,也就没人当一回事。
来到堂前,白小七从雷家的仆人手里接过三炷香来点着,在雷庆安的棺木前拜了三拜后默念道:“雷大哥,我虽然知道你未必是诚心与我相交,但你毕竟是我进城后交的第一个朋友。你在此时身亡,事后必有隐情,若怕雷家人无心为你复仇,也可将事情托梦与我知晓,届时我自当尽力而为。”
放在以前,白小七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一来能力有限,就算知道仇人是谁,白小七也未必帮得上忙。二来白小七一贯不信神佛之事,更不相信人有魂魄,死后还能托梦云云。
可现在他身负不凡剑法,又有剑灵在前,使他知道世间确有神魔鬼怪。而且按照灵霄的说法,人死之后的七天之内,魂魄尚在阳间,的确可以托梦。
所以白小七想为了他这个朋友,尽力做些什么。
一番话说完,白小七刚想把三炷香插进香炉,就听见旁边的一声冷言冷语。
“白少侠这番话说的可真是漂亮,还说什么另有隐情……虽然没有证据,可全武林都知道雷大少爷之死必是刘家所为。白少侠若有心,便杀上刘家,就算宰不掉刘玄机,可能杀几个刘家人也算是帮雷少爷报了仇了,又何苦在这灵堂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白小七寻声看去,见到说话的人是个一双三角眼,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