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门派的高手本已快要不敌,陡然得了这样一股生力军之助,形式顿有好转。白小七见那度灵口中不知涌出多少敌人,心道:“这些人的武功若都和那矮汉子一样高强,白灵教的姐妹们恐怕抵挡不住。”当即挺剑而上。他虽以颇感疲累,却是越战越勇,拦下了一个使铜锤的汉子。
与那使铜锤的汉子过了两招,白小七才知自己多虑了。敌人毕竟没有到齐,要从三五百人中选出五十个一流高手谈何容易,眼前之人已明显不如天山派的三人厉害。一连交手十来招,那使铜锤的汉子不是白小七对手,被一剑戳中肩膀,又有几个白灵教弟子冲上来将他绑了。
敌人虽然多了一倍有余,但白灵教中的弟子本来有许多凑不上手的,此时终于能一展身手,仍是五六个围攻敌人一个。白小七忽见不远处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须发皆白,穿着一身土黄色的道袍,颇有仙风道骨之意。他见识不多,但认出那老者身穿的道袍乃是“玄宗道门”装束,这玄宗道门乃是道家三脉之一,与道真同出一源,亦可称之为“道玄一脉”。
与道真不同的是,道玄一脉所求乃是“长生之道”,是以门中弟子大多与世无争,要么每日打坐练功,要么练些丹丸符箓,不理江湖琐事。也正是因此,这玄宗道门虽是道门正宗,却仅位于三派九门之末,此次亦是被天山派裹挟而来。
白小七在奉贤城中雷家居住之时,与道真一脉多少有些交情,心道:“我去生擒了他,省的那老头和白灵教的姐妹们互相伤了和气。”于是喊一声道:“几位姐妹,你们去对付别人,这老道交给我!”
那几个白灵教弟子知道白小七厉害,心说他一人足可对付这老道士,道了声:“白少侠小心。”就各自退去。那老道也不追击,上下打量白小七一阵道:“不错,年纪轻轻,筋骨就已如此清澈。小伙子,你要不要拜入我的门下?”
白小七一愣,心道:“这老道士莫不是失心疯了?”出剑道:“你能胜过我再说吧!”那老道笑道:“原是此理。”说着举剑来迎。
那老道手中宝剑极长,约有五尺一寸,剑柄处还挂着个黄澄澄的剑穗。白小七知道宝剑越长,杀伐之力也就越强,当即不敢与之对攻,先用守礼剑接住一剑。那老道士见白小七剑法儒雅,大感惊奇道:“奇哉怪也,你们这群读书人不是一向以天下为念,不在乎个人之生死么?”白小七不知他所言何意,但见对方年老,若不答话恐怕失礼,就道:“虽以苍生为念,但能多活一日,总好过死了。”老道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活着总好过死了!”
这原本是个再粗浅不过的道理,可那老道听了,竟好似十分赞同,一边出剑一边说道:“我本以为读书人都愚不可耐,没想到你小子倒有点悟性,快快快,这就拜贫道为师,我把一身养生的本事都传授给你,保你活过一百岁!”
他嘴上说话,手中剑招却越发凶险,白小七不敢分神,专心抵挡。转眼间三十余招过去,老道兀自喋喋不休,白小七心道:“这人是什么来头,一边分心说话一边出剑,我竟难占上风。”又想到:“他肯定是专门练过这一边胡言乱语一边打架的本事,我不能再受他影响!”当即稳定心神,手中剑势一改,不再用守礼剑防守,改为昆仑剑诀还击。
老道没想到白小七在他的攻势之下尚能有还手的余地,神色间颇为惊异,又道:“好小子,招式不错,贫道来考较考较你的内力!”说罢软绵绵的一剑递了出去,白小七虽觉得对方剑势缓慢,却不敢小觑,横剑将其拦住。
那剑贴在白小七的剑上,忽而往左一带,白小七的悦容剑险些脱手。这是白小七剑法有成以来从未遭遇之事,他赶紧握紧剑柄,顺着对方的劲力把剑往右方偏了偏,那老道忽又把剑在悦容上一绕,再往右一带,白小七始料未及,宝剑又只差一点就要脱手而出,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得将内力灌注剑上,想把那老道的长剑震开。
这反应正中老道下怀,他本就想跟白小七比拼内力,感到白小七的内力传了过来,笑吟吟的一股内力迎了上去。两股内力甫一接触,白小七只觉自己的内力就如泥牛入海,尽皆被那老道化去,额头冷汗津津而下。再看那老道,本来还是一脸从容,却忽然一皱眉头,大感困惑,心道:“这小子的内力似儒似道,却又非儒非道,当真古怪!”
比拼内力原是大耗体力之事,白小七与那矮汉子一番较量之后原已支撑不住,这老道的内力更是比白小七深厚数倍,若不是那老道有意相让,白小七早就昏过去了。白小七深知这点,急忙想要抽剑,但比拼内力岂是他想停就能停的,若强行收剑,对方的内力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登时就能将白小七浑身的经脉震得粉碎。可是若不收剑,那老者的内力就如大江大河,越聚越多,白小七一旦抵挡不住,冲击之力将更加强大。这时候白小七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却只好能撑得一时就算一时了。
白小七深知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但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寄希望于白蓦然等人见他不支,能过来帮忙。可是敌人众多,白灵教虽然逐渐占据上风,一时间却还无法得胜,又有谁能出手帮他?
二人对拼了一炷香的功夫,白小七觉得自己好似一盏油灯,腹内的灯油已然耗尽,心道:“罢了,天命如此,我命当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