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病时不肯别,死后留得生前恩。君恩不尽念不已,甘泉殿里令写真。……九华帐深夜悄悄,反魂香降夫人魂。……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这声音如清泉激石,细细听来,又有几分娇软,兼之吐字清晰,平平淡淡一首长诗,听在现场众人耳内,心下咀嚼,顿有齿颊留香之感。

乐轻悠的声音刚落,那蓝衣书生便大声喝了个好字,乐轻悠向他拱拳见了个礼,笑道:“这位兄台,小弟背的没有错漏或颠倒之处吧。”

那人笑道:“没有,请问贤弟如何称呼。”

“在下姓乐”,乐轻悠答道,刻意把声音又压沉几分,侧头看了一直站在他身旁的方宴一眼,吐了吐舌头,接续道:“单名一个青字。”

“乐兄弟”,那人拱拳,施礼之间,气度文雅,笑道:“在下姓周,名逸,字雪年,痴长你几岁,你唤我一声兄长便好。”

见他自报了姓名,那些刚才认出他的人都挤过来见礼,而从没见过的,也都围拢过来,要见一见有着诗神之称的周雪年。

周雪年自知这姓名一报,现下便再没机会跟那位有趣的小兄弟交谈了,正好就到了讲授诗词的时间,他朝这些前来搭话的人拱了拱拳,一个眼神示意,来时带的几个家仆挺身上前,伸出手臂隔挡出一块空地,好让他走上已于湖边设好的书桌椅凳。

众人还想追去,已走到近前的白山长呵了声,他们才老老实实地退后几步,或坐或站地找了个地方待着。

亲眼见证着古代“追星”现场的乐轻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末了暗暗感叹,古人诚不输今人啊。

一个多时辰的诗词讲授很快过去,周雪年讲的十分有趣,枯燥的平仄规律、如何化用典故,从他口中一出,就好像变成了特别有趣的故事。

乐轻悠听得心下佩服,也自觉颇有心得,想着回去自己也要尝试着作一首出来。

诗词在科举中是会考到的,来此听讲的学子都抱着取经心理,到正午散场时,周雪年竟至被一哄而上请教的人围得出不来。

乐巍看了看那边踊踊的人群,放弃了去跟那位大诗人交流几句的想法,回头说道:“咱们回吧,等以后有机会,再找周先生请教。”

四人连带着夜与和武恒便往外走,乐峻侧头笑着问乐轻悠:“轻轻,你听着怎样?”

乐轻悠说道:“如果那位周先生教我学诗词,我还是能学会些的。”

“这是嫌我们三个不会教了?”乐巍挑挑眉毛,笑着反问。

“周先生讲诗词跟讲故事一般,我听着自然有趣”,乐轻悠看了看哥哥们,并不否认,“对了,三个,周是国姓,周先生他?”

“并不是所有姓周的都是皇亲国戚”,拂过她面前的几条垂柳,方宴说道:“周雪年出身贫寒,但他于诗词一道颇有天赋,听说三考而不中童生,就传作诗词了,几年下来倒也混出几分名声。”

这些事乐巍、乐峻都在县学听教授提过,并不觉得惊奇,见自家轻轻听了直赞此人有决断,均是好笑摇头。

将出白鹤书院大门时,后面传来一声唤:“前面的几位兄台,请留步。”

此时他们旁边并旁人,乐巍就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人身着白鹤书院学子服,果然是朝他们而来的,就停下脚步,问道:“喊我们?不知有何事?”

其他几人也都停下脚步。

郁瞻知道自己喊得唐突,不过为了自家堂妹的幸福,由他先探探这几个人的底细,他还是任劳任怨的。

“刚才这位小兄弟将周先生一首诗背得韵味悠长,在下甚是佩服”,郁瞻喘匀呼吸,此时再看那个跟在他几个兄长身边的小小身影,还是觉得心里特别舒服,只觉人和人果然是有气场合不合的一说,这个小兄弟长得就是让人一眼瞧去便心中熨帖。

脑子里想着这些不相关的,郁瞻面上丝毫不显,有礼至极,“不知可有荣幸请众位去吃一顿饭?”

接下来再熟悉也就顺理成章了。

乐巍心觉不妥,自家轻轻不过是背一首诗罢了,有何可佩服的。

旁边的乐峻也微微皱眉。

只是他们二人还未开口,方宴已然说道:“那多谢了,不过我们不方便。”

乐巍、乐峻想这人点点头,携着乐轻悠便走了。

郁瞻看着他们几人走远,还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哪点儿不妥的。

他不知道,最大的不妥,在于乐轻悠其实是个女孩子,若他是个男孩子,有什么人说佩服学识一见如故的,那乐巍他们也不会觉得什么。

更何况只是背一首别人的诗而已,就说佩服,明显是借口啊。

路上,乐巍和乐峻总是忍不住打量自家轻轻此时的装扮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是不是那个白鹤学子看出来轻轻是个女孩子,才凑上来的。

两位兄长端着一颗老父亲般的心,直到回到客栈,也没做下决定,在以后的路上该不该让轻轻一直男装示人。

女孩子都是爱装扮的,再说出门在外又不是去县学那等地方,还让轻轻男装,会不会让她觉得身为女孩不好什么的?

方宴则是暗想着找个机会联络上光烨组成员,那个以轻轻为借口想要与他们结交的人得查查。

乐轻悠同样疑惑在白鹤书院门口叫住他们的人,只是前后左右都想了,他们来到此地没得罪过什么人,自家身上也没有别人好图的东西,就想或许那人太性情中人了,单纯地想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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