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门口碰见倚坐在轺车上的女孩,远远见到她蹙着眉头郁郁不快的模样,好像落在心坎上的一声轻轻叹息。虞十二郎顿觉利剑穿心,柔肠百转,立刻觉得老爹亲老爹好老爹眼光顶呱呱,更十分殷勤的上程家拜见长辈(老管事继续受惊吓)。

他满意了,袁慎不满意。

袁慎天天往永安宫跑,可不是为了看着心上人再和别人定亲的,心念既动,坏水立刻冒出50,然后虞十二郎之前与大驸马的寡妇妹妹**的信函就被抖了出来,闹的满城风雨,虞侯只能上大驸马家提亲去也。

虞侯还算想得开,大驸马的妹妹虽说年纪大了些,名声也fēng_liú了些,但家世门第却远高于程家——反正他姻亲遍天下,东家不打打西家嘛。

倒是大驸马好几回用感激的目光看向袁慎,袁慎只作不知。

其实,与美貌齐名的还有程少商的坏脾气。

这五年中,她至少赶走了两回来说风凉话的徐美人,骂退了三回企图让宣太后给自己撑腰的五公主,清查了五起永安宫不法事件,甚至阴差阳错的抓出了蜀中僭王派来的一拨刺客……据不确切无根据消息称,有人曾见过程氏殴打恐吓五皇子。

少商严重怀疑这消息是袁慎散播的,意图吓跑她的仰慕者。皮埃斯,们。

婚仪过后几日就是元宵佳节,少商与袁慎说好了要进行一整天的约会,于是早早起身梳妆打扮,萧桑二人激动的不行,恨不能给女孩挂上满身珠翠,少商赶紧谢绝,因为他们今日约会的第一站是一处陵墓。

袁慎坐在马车中,惊奇的看着女孩:“你居然能起这么早,我还当你要多睡一个时辰呢。上回你告假回家,连着四日睡到晌午,我忙完来看你时你才刚吃第一餐。”

“你以为我想起这么早啊!”少商哈欠连天,“这几天家里闹的沸反盈天!姁娥阿姊有一儿一女,萋萋则带着她和次兄的三个小兔崽子,一窝小混账见天的惹事打闹,一刻不得清净!”

一会儿是姁娥的小儿子被埋进雪推,一会儿是萋萋的次子被骗上树梢下不来,一会儿他们齐心协力拔了程母种在暖房的秧苗,再一会儿又将程始的兵械房弄的乱七八糟……总之是大闹天宫头晕眼花,连萧夫人的威严面孔都不大管用。

“前天下午,我越睡越觉得身体沉重,绵绵不绝的做噩梦,还当是鬼压床了呢,睁眼一看,两个兔崽子压在我身上打盹,害我险些断气!”少商大吐苦水,“阿母也就是对我们威风,看见孙辈就没辙了!”

袁慎哈哈大笑:“这下你家算是人丁兴旺了。”

“你想多了,萋萋阿姊那三个姓万的。”少商道,“不过没关系,还有少宫和阿筑他们呢,等他们娶妻生子,阿父再也不用担忧那么多空房子无人住了。”

已经改姓的万颂与萋萋终于扭转了万家百年毒咒,达成了三年抱俩五年捧三的任务;去年万松柏特地跑来都城,痛哭流涕的感谢程始,满口都是容易产生歧义的‘多谢义弟为我生下三个孙儿,义弟辛苦了’。

袁慎饱含深意的睇了女孩一眼:“其实我家也是人丁单薄……”

少商懒得理他,将毯子扯到自己身上:“你好好看着马车,别走错路了,我眯一会儿,等到了叫我哈。”

袁慎:……

一个时辰出城,一个时辰驰道,等到达冬柏陵园时,已是日居当中了。

爵封淮安王的二皇子早早到了,他站在空旷高大的祭堂中,怔怔的看着一尊灵位,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转身时少商看见他面上尚有泪痕。

“二殿下您又哭了,上回你不是已经答应娘娘不再伤怀的么?”少商道。

二皇子拭泪,然后笑道:“你不去说,母后就不会知道。”

少商无奈道:“我自然不会告诉娘娘,不过殿下也要保重身体,不可过分伤怀了,二皇妃的孩儿们还指着您呢。”

二皇子连声答应,朝袁慎拱手,“善见,你也来了。”

袁慎回礼:“二殿下又消瘦了,我不是少商,我可不会瞒着陛下。”

“你们两个!”二皇子失笑,随后又对少商道,“听说你家近来又是寿宴又是婚仪的,你今年实在不必来看她。”

少商叹道:“我与二皇妃一场交情,除非不在都城,不然怎么也要来的。”

二皇子感激道:“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她,我这里谢谢你们了。”说完,他又回头去看妻子的灵位。棺椁只是暂存此处,等他就藩后,要带着妻子一起走的。

少商拉着袁慎上前躬身作揖,又上香祝祷,回头发现二皇子凝视牌位的姿势一点没变,不由得又叹口气——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不能将眼前这个消瘦淡泊,微微伛偻的中年男子和五年前那个趾高气扬的二皇子联系在一处。

转折点就是那个充满血气与痛苦呻|吟的夜晚——谁都没想到,爽朗康健又不乏手段心机的二皇妃会去的这么早。少商尤其想不明白,二皇妃都生育三胎了怎么还会难产。

二皇子看着牌位喃喃着:“那回她本就怀相不好,还到处张罗奔走,替我善后。母后被废后我那么混账……都是我害死她的。”

都城众人公认一件事,二皇子虽不靠谱,二皇妃却是皇室中数一数二的靠谱人。

当她在家中听说废后的消息,立刻明白大势已去,当下果断的将死士与谋臣遣散至安全地方,销毁所有不稳妥的书函,再和大公主商量应当什么时候何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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