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少商忽觉得心口一阵发热,有一种张皇无措的烦躁。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坐着,直到开筵。

寿宴规模不大,除了酒菜丰盛,歌舞助兴,只比平素的皇宫家筵多了十几位亲贵大臣及其家眷——少商只认识一个虞侯,一个崔侯,外加一个姓吴的大胡子将军。

今夜越妃显得格外贤惠低调,从头到尾的低眉顺眼,活像刚进门的小媳妇,羞答答的连头都不敢抬。帝后似乎对这种扮相很熟悉,既无奈又好笑。若说皇后是光华四射的深海明珠,雍容华贵,冷艳端庄,越妃就是白露为霜的河畔佳人,美的沁人心脾,辗转反侧。

少商低头下去捡掉落的鬓钗时,正看见越妃趋身过去向帝后敬酒,皇帝在食案下偷着拉她裙角,然后被越妃重重一掌拍开。

少商暗自叹气。她并不责怪皇帝,在九五至尊这个位置上,哪怕皇帝每年换个十几岁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来宠爱都没人会说什么,可皇帝只守着两个四张奔五的妻妾度日,过的比寻常公侯富贾都清心寡欲,恰是因为他本是重情之人。

家国之巅的位置,宫闱深处的人们,各有各的无奈,最需要的就是妥协与善意,没人有资格较真。

一通祝酒,一通庆贺,外加一通商业吹捧,其后就是各献寿礼了。众大臣和皇子公主们各花心思,或珍贵,或新奇,或美不胜收,或闻所未闻——

太子夫妇叫人抬上来一尊尺余高的玉麒麟,通体润白,晶莹剔透。二皇子当时脸都绿了,因为他的贺礼也是一尊差不多大小的麒麟像,不过是纯金的。兄弟俩加起来,恰是雅俗共赏,蛮好,蛮好。

太子妃见状,浅浅的讥讽一笑。

二皇子妃产后不久,脸上浮肿未退,此时她正用无奈的表情表示这坨金子绝不是她的审美。

大公主夫妇的贺礼也十分贵重,不过看来不像是送给皇后的。

一尊白玉镂纹高脚酒杯——可惜皇后日常不饮酒;一件薄如蝉翼的单素纱衣——可惜皇后畏寒不畏暑,大夏天都能穿牢整套曲裾深衣,倒是皇帝怕热的很。

越妃正低着头扮老实,看不见表情;皇帝没注意此中细节,于是满脸笑容的夸奖长女和女婿费心;皇后淡淡笑了下,只有少商能看出其中不乏自嘲之意。

凌不疑敬献的是一卷陈旧的竹简,皇后翻开一看,顿时泪意上涌——原来这是宣太公当年的手稿。宣太公性喜诗文,常将自己所著之文赠与好友,而非敝帚自珍,是以宣家反而未存多少文卷。之后就是多年的烽火战乱,宣太公的手卷早不得寻了,如今却被凌不疑不知如何找到了。

皇帝见皇后又惊又喜的模样,深觉养子给自己长脸,办什么都妥善熨帖,合心合意,当下更是连声道好,若非最近实在没有名目,他几乎又想赏赐些什么了。

三皇子以下的越妃一脉所敬献的寿礼大多中规中矩,只有二公主夫妇颇有新意,呈上一副真人大小的画像——乃皇后翩然起舞之姿,惟妙惟肖,纯用工笔细描,连裙边的绣花都清晰可见,足足花去了夫妇俩数月之功。

一旁的大公主撇撇嘴,面露不屑之意;大驸马却看帝后满脸喜爱之情,比之前受礼时真心多了,顿觉老二两口子有心计。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五公主所领的贺寿群舞。可惜乍看声势浩大,实则不过寥寥,舞步搭配既无新意,步伐也多有错落,其中用心多寡,一看即知。越妃几次想张嘴都忍了下来,皇后神色淡淡,皇帝眼神沉沉。帝后妃三人均不发一言。

少商见此情形,暗道五公主且等着吧,等回家就有‘惊喜’啦!

待全部献礼结束,皇帝见皇后依旧心绪不快,便笑问二公主可否即兴献舞,二公主笑而应令。二驸马持萧在旁,道:“陛下,独萧未免单薄,尚需琴音为辅,儿臣恳请子晟相助。”

皇帝眼睛瞟过去,笑道:“说起来,子晟可是许久不曾抚琴了。”

这种场合,凌不疑自不会落了他们的面子,便含笑上前。

皇帝对一旁的外臣道:“朕的这些孩儿中,要说琴律,还数子晟最佳。”一旁的外臣和家眷们自然连声应和,赞誉如涌。

皇帝满意的呵呵笑,眼角触及一边静坐的少商,凑到皇后耳边:“回头你也教少商些才艺。这小女娘,已然文辞寥寥了,乐理书画也不怎么通晓,多委屈子晟啊。”

皇后失笑,复叹道:“其实少商会吹短笛,我听过几回,虽技艺不甚娴熟,但灵气逼人。假以时日,想来能成大器。”

皇帝不置可否:“深谙太宽容了。”

此时,殿中三人已商议妥帖,随着琴箫和声响起,二公主边舞边唱。众人一听,正是千古绝唱《采薇》,当下先有人鼓起掌来。

二公主垂袖弓腰,莲步轻挪,摆动间腰肢袅袅,滑动时如如踩在云端之上,身形蹁跹仿佛投林雨燕。萧声婉约,琴声清扬,配以清越的女子歌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席间众人立时又是一阵喝彩叫好。

才至曲半,席间的皇亲重臣们已纷纷放下架子,趁着酒酣兴浓陆续加入唱和,皇帝高兴之极,亲自下场击筑高歌,于是众人愈发凑兴起来了。

二公主不愧为一代舞蹈大家,舞姿轻灵却不失端庄,巧笑倩兮却堂皇无邪,看的少商目瞪口呆,她从不知道古典舞蹈能这样美丽。

看不多时,她的目光渐渐移到端坐在一旁抚琴的男子身上。

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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