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拂袖转身往外面走,姜琬只得起身跟上,往姜如玉住的地方去了。

歌妓们所居之处乔木常青,芳草如茵,别具雅致。

姜如玉正在对着一株紫薇花发呆,蓦地瞧见二人,神色一笃,启齿行礼道:“殿下。”

“在想什么呢?”太子上前挽了她一把:“时常见面的,哪儿来这么多虚礼。”

姜琬在旁轻咳一声:“如玉姐。”

姜如玉对他使了个小性子:“你怎么还没走?”

她对顾玠的气没地儿撒,正好姜琬一头撞过来了。

姜琬赔着小心道:“太子恩典,好不容易让弟弟来探望如玉姐一次,怎能就走了。”

太子呵呵笑道:“你们兄妹这是在怪本殿下不近人情,没让二位时常见个面啊。”

说的二人登时一身冷汗,姜如玉赶紧拉着姜琬朝他行礼,诚惶诚恐的,弄的太子有些不自在。

他多想姜如玉对他和对顾玠和姜琬一样,有什么说什么,有脾气就发脾气,那才轻松。

“如玉,你从今天开始,可以出太子府了。”

“殿下。”姜琬吓的一个激灵,以为得罪了太子爷,如玉要被赶出太子府了。

姜如玉也脸色激白,抿唇不语。

太子瞧着二人的神色,徐徐道:“你当初不是真的入了乐籍,本太子让人私下拦了下去,你的名字不在乐籍中,收拾下,与姜琬出府去吧。”

姜琬:“……”

姜如玉:“……”

反转太快,以致于姜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迅速地给太子行了个大礼:“……”

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玠的事儿,咱们没那么容易,本殿下再想想。”太子又道。

“是,殿下,臣都明白,臣今天说过的话,时刻会记住。”姜琬生怕他改了主意,就差指天发誓了。

太子拿扇子在掌心上敲了几下:“趁着天黑,你们悄悄出府吧,别弄出大动静。”

他向来做决定很利索,很少拖泥带水。

想让姜琬助自己稳固太子之位如此,此刻下令放走姜如玉也是。

从太子府出来,姜琬和姜如玉还宛如在梦中一样,两人对视半晌,同时开口:“这不是在做梦吧?”

姜琬先摇了摇头:“如玉姐,是真的,你没入乐籍,你也不是昭城公主的侍读了,你自由了。”

姜如玉拉着他的手在身后的树上重重地拍了两下:“疼吗?疼吗?”

姜琬当然疼了,强忍着很男人地道:“如玉姐高兴就好。”

“我是问你疼不疼?”她真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姜琬哭笑不得:“疼。”

掐你自己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跟你去哪儿?”姜如玉忽然脑筋急转弯,问了个现实问题。

姜琬嘻嘻笑道:“姐,我前几日在柳树胡同里租了套院子。”

半个月前姜徵来信,不是说全家要进京来瞧瞧他吗?他赶紧踅摸了个三进三出的院子租了下来。

其实他也不是买不起,当年在京杭大运河上救的另外一个富户——沈家,沈老太太得知姜琬中了状元后着人送了五千两银子来贺喜,被姜琬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不是他清高,而是怕被人扣上个官商勾结的帽子啊。

别看他现在手里丁点儿权力都没有的,可只要上了仕途的台阶,就不得不忌讳这个。

“真的?”姜如玉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没出息地感动哭了。

自己的兄弟终于靠谱了。

姜琬哭笑了下:“放心吧,以后咱们姜家的事儿,都由我来出面。”

姐弟两个在街角处雇了辆马车,回到才租下没几天的院子,幸好青升勤快,加上胡安玉的从旁协助,打理的很好,很有大户门第的气派。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青升神色古怪地看着姜如玉,不知该如何称呼。

“青升,这是大小姐。”姜琬道。

小书童被姜家买回去的时候就听说他们家有个大小姐在宫中给公主做侍读,后来出了点儿事儿,他就想他们家大小姐一定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眼前的姜如玉跟他想的分毫不差,他拘谨道:“大小姐。”

姜如玉点点头,心下疑惑,家里怎么给姜琬买了这么个纤弱的小厮,年纪又小,能帮衬什么呢。

而且,这孩子的眉眼似曾相识,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等进了里院,如玉才低声道:“青升那孩子,像一个人。”

姜琬一怔:“像谁,是父亲买来赠给我的。听说父亲当时见人贩子待他不好,动了恻隐之心,便买回来送给我了。”

姜如玉想了许久,轻叹口气道:“我见他眉目仿若有些路青荷的样子,你难道没看出来?”

毕竟,当年那件事情闹的很大。

自己弟弟在那个小丫头身上栽过一次,难道还不长点记性。

“是吗?”说真的,姜琬没看出来,或者说,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路青荷,现在还住在胡安玉家中陪伴胡安玉的妹妹,胡家大小姐呢,姜琬许久没有想起过她来了。

“青升是哪里人?”姜如玉又道:“你可打听过?”

姜琬:“他自己都不记得了,父亲说他幼年就被人贩子带着到处走,怕是卖过不止一次的人家了。”

“真是可怜。”姜如玉叹口气道:“等父亲和祖母他们来了,我仔细问问,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是了,青升那孩子,眉眼身形长的像路青荷没错,她对这个名字,已经有些忌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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