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考场下来的第七日, 放榜了。
“中中了。”小跟班青升从外面撞门而入, 一脸狂喜“公子高中第五名。”
姜琬淡淡说了声“哦。”
第五名。
意料之中, 没啥可起伏的。
比他年长的土著才子是有那么几个。他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能榜上有名就很知足了。
青升怕他没听清楚, 又道“公子可要向老太太老爷太太报信儿”
“不必。”姜琬目光虚空地看向别处“只怕书信还没送达,苏州知府的贺礼已经到了。”
全天下人都盯着的大事儿, 不用自己费劲, 自会有人把喜讯送到府上的。
“公子怎么丝毫不见喜悦”青升问。
要是他摊上这样天大的好事,不说举着个喇叭奔走相告吧, 起码也要抒一抒情怀吧,好歹也表示表示。
怎么到了姜琬这里, 好似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儿了。
姜琬笑笑“去给胡公子送个信儿,请他来我这里坐坐。”
这次进京应试,一方面靠宗东方保着,另一方面,做障眼法这里,全靠胡安玉,他这才顺利地进了考场, 又囫囵活到现在。
“是,公子。”青升挠挠头, 带上门出去了。
“青升。”姜琬又叫住他,道“你这几日出门替我多打探着消息, 我有些麻烦事儿, 不宜多外出。”
惹了不该惹的人。
姜琬一直担忧昭城公主不会就此罢手, 考虑到青升是个生面孔,走动方便,便这样嘱咐了。
不过,只是个安慰罢了,若昭城公主继续打算和他过不去,怕怎么也要把人给挖出来的。
亦或他太过谨慎,昭城公主早忘记他是谁了,正盯着下一个目标也未必。
“是,公子。”青升乖觉地退下了。
姜琬看了会儿书,外头有人来叩门“姜琬姜公子可是住在这里”
听着是陌生口语,他没说话,凝神捕捉着外头的动静。
“姜公子可能不在这里,咱们把请贴放到掌柜那里吧。”有人低声道。
原来是来送请帖的人。
姜琬松了口气,开门出声“抱歉,在下方才一时走神,没听到两位大哥说话,惭愧。”
“恭贺姜公子。”两人拱手揖了揖,送上曲江宴会的请帖。
待看清他不过是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眼中的羡慕之意油然而生。
姜琬掏出赏钱,每人给了一把,把人送下楼去。
***
皇帝裴秀风雅,每逢春闱之年都会在曲江边上大宴恩科进士,并在曲水流觞中问诗对句,若有他听着中意的,便在来日的殿试中指这人个三甲也说不准。
姜琬捏着帖子,不由得想到了顾玠。
若是没东阳郡主那场变故,他一定会在这次曲江宴会上大展风华的吧。
那么个人,可惜了。
“公子,胡公子来了。”外面脚步一动,就听见青升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人。
姜琬知道是胡安玉到了,把请帖揣进怀中,迎了出来。
“恭喜姜兄啊,恭喜恭喜。”胡安玉一脸喜色“从此我在朝中又多了一颗大树,呵呵呵。”
姜琬瞧了瞧自己的身板“长至茁壮还需时日。”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胡安玉又笑,墨眸弯如月。
“我找你来是要打个秋风。”姜琬不绕圈子,直接道。
也不算打秋风罢,他去年临走时候在胡安玉这里放了五百两银票,连本带利的,盘算一下也不算少的。
胡安玉那样精明的人,怕是一早就猜到了他的意图,伸手从怀里掏出二百两来“这是姜公子放在我那里的母鸡下的鸡蛋和小鸡,请公子收好了。”
姜琬没客气,接过来搁进袖中,叹道“再往后,怕不能和打秋风了。”
若此次入了仕,要和商人做君子之交,当然不能从胡安玉这里拿钱了,尽管这钱是他自己的,所以姜琬的意思是把本钱拿来,谁知胡安玉没明白,只给了他两百两的利息。
“姜兄这是何意”胡安玉的笑意僵了几分“和我这个沾满铜臭味儿的奸商画个楚河汉界”
姜琬“”
楚河汉界个头啊。
他只是要谨慎而已。
对,谨慎而已。
“就算有楚河汉界,我对胡兄,也是个肯过河的卒子。”姜琬笑着说了句,拉住他的袖子“你坐,其实我也不大用得到银票,你知道,我有个表兄,牵扯些不清不楚的事情,不慎入了乐籍,我是想着,能不能花钱把人从乐籍捞出来”
胡安玉面色一变“你说的可是顾公子”
顾玠之名,他有所耳闻。
姜琬头。
“大抵难了。”胡安玉比他还持重“你若要为顾公子寻出路,难免弄出动静来,万一再被昭城公主盯上,你的前程可就没那么顺了。”
听说昭城公主近迷上什么萧郎,正追着那人不放,所以才让姜琬喘了口气。可毕竟没得到的总要惦记着,保不定那边凉了就想着尝尝这个了。
这是提醒姜琬低调儿,再低调儿的意思。
等曲江宴会一过,科进士入了翰林,昭城公主再怎么狠,对翰林士子下手还是要顾忌皇帝和太子的吧。
顾玠在太子府中委屈个半年一个月的,不算什么,急不得。
“你说的有理,是我太心急了。”姜琬赧然道。
是啊,现在不是捞顾玠的时候。
他真是疯了,脑残地冒出这么个打算。
“还有,若真是要救顾玠的话,你那儿银子,差的不止一个十万八千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