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家自来就是很低调的, 待姜琬七拐八拐地找到宗府, 抬眼一看, 竟跟京中普通人家的大门没什么两样, 他迟疑了下,才上前敲门。

不多时, 一青衣小童跑来开了门, 大眼睛上下打量来人一周:“小公子,您找谁呀?”

“在下苏州姜琬, 前来谒见宗太傅。”姜琬揖礼道。

小童闻言又细细瞧了姜琬几眼,笑道:“原来是小姑爷来了, 快请进来。”

姜琬脸上蓦地一热,片刻还进入不了角色, 只得讪讪地随他进了院子,“宗太傅在家吗?”

“太傅早上入宫去了,还未回来, 公子稍坐片刻。”小童道, 说着,赶忙拉住另一小童, 让他去宫中报信儿。

“不必,不必,在下等着就是了。”

小童引他坐了,促狭道:“宗小姐倒是在府中。”

姜琬:“……”

他看起来像是不守礼教的孟浪之徒吗。

“姜公子喝茶。”小童笑盈盈地道。

等到晌午时分, 隐隐听到门口有马车声, 姜琬估摸着是宗东方回来了, 便整了整衣衫,起身候着。

片刻,闪进来一个熟悉的矍铄身影,宗东方呵呵呵笑道:“听说你来了,老夫我还觉得梦一般,见到你人,才知道是真的了。”话锋一转,他又道:“怎么突然进京了?家中有人一同来吗?”

“小……婿,”姜琬不知这个称呼是否妥当,脸上火辣辣的,像磨掉了一层皮那样:“和家中的表兄一同上京的。”

宗东方当作没看见,哈哈笑罢对家童道:“去请顾公子来,中午在老夫府中喝一杯。”

姜琬:“这……”

他还不大习惯这老头这么豪放开朗的形象呢,您还是迂腐点儿的好呀。

“从苏州出来前应当先给我府上送封信,我好派人去接你们。”宗东方和他说了几句话,转头问家仆:“小茹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小姐在后院呢。”家仆唧哝。

宗老太傅啊,有陌生男子上门,小姐她怎能出来露面呢。

“都是旧相识了,去,告诉她一声,不用拘礼。”宗东方道,他一向不喜欢盲婚哑嫁,女儿和姜琬的事儿,他是事先同宗小茹商量过的,女儿点了头,他才对外宣布出去。所以在他看来,两个小儿女,婚前在家里见一见,是无伤大雅的事儿。

反倒是姜琬拘束不自在了,脸越发红的显眼。

姜琬本想见了宗东方,说明路青荷的事儿,再放下聘礼就走人的,这么一来,他倒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了。

“阿爹,姜公子。”他正心思不定间,忽然听到一声娇音——

姜琬转头,和宗小茹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她这次穿了女装,芙蓉色的小襦,褶裙,梳着个双丫髻,眉眼清秀,可爱的紧。

同时,明眸流转地往这边瞥了一眼,宗小茹的心,因为姜琬身上那一袭青莲色团花暗纹锦袍,漏跳了一拍,脚步也跟著迟疑地顿了顿。

“宗小姐。”姜琬先开了口,他觉得自己是个男的,不能那么小家子气,该说话的时候就不能闷着。

宗小茹大大方方回身欠礼:“姜公子,好久不见。”

姜琬:“是啊,转眼你们离开苏州就一年了。”甚是想念吗?呵呵,有点矫情,丫头还小。

“时光真是快的令人不及回首啊,对了,姜琬,这次府试,有把握吗?”宗东方端起茶碗,拉家常地问道。

姜琬斟酌了下,道:“考中应不是难事。”

宗家父女听了对视一眼,宗东方道:“嗯,只要进了科举的门儿,县试之后的考试,都是换汤不换药的东西,诀窍把握的好,就无往而不胜了。”

姜琬正要答话,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急步进来:“太傅,顾公子到了。”

宗东方道:“还不快请进来。”

姜琬正襟坐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外,他好想看看土著贵公子是怎么拜访高门第的人家的,什么规矩,什么气度,还有……手上拎的什么伴手礼。

“宗太傅,别来无恙啊。”猝不及防地,顾玠摇着绢扇,身着宝蓝色袍子,束着玉带,大摇大摆地就走进来了。

姜琬:“……”

太随意了,相形之下,他反倒像个真正的古代人了。

“快坐快坐,你父亲,之仪兄安好啊?”宗东方起身相迎。

姜琬:“……”

顾玠隐藏的太深了,原来他早认识宗东方,可是一路上,这家伙都没有提起,安的什么心这是。

“好着呢,太傅啊,您什么时候在陛下面前为我父亲说几句好话,让他在北边多呆几年,多多为朝廷效劳,我这个做儿子的,与有荣焉。”顾玠半真不假地道:“他要是回来看见姜琬和您做了亲,按这个标准为我物色,我恐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一语落下,全都笑了。这儿子可真够坑爹的。

宗小茹别过脸去朝姜琬笑了笑,娇憨的模样很单纯,看不出来有什么男女之情。

姜琬估计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情窦未开,只是被形势所迫,议论上了亲事,但实际并不太知晓最终意味着什么。

笑过了,宗东方对家仆说:“去街上买些好菜来,把后园的亭子收拾出来,老夫今日要与二位公子畅饮几杯。”

整日在皇宫中教□□读书,他难得有放松的时候。

“太傅,小婿……惭愧的很,就不留在这里打扰了。”姜琬来之前在脑海里想了许多见面的事情,问对,流程,结果,一点儿都不像他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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