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去学堂里吧。”姜琬, 闷头和符氏打了声招呼, 快步往州学走去。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姜如玉走了,最难过的, 自然是她这个当娘的了。
姜琬上辈子生活的环境太过单纯, 他走的路又太顺,栽了这个挫, 够他记一辈子的,他要是以后还记不住, 那真就可以跳入扬子江重新投胎淬炼了。
时不我待,再后悔也没有用, 走进教室的时候,他暗下决心,要朝前看。
因为府试在即, 曾泰在课堂上给学生灌输的东西就更多了, 姜琬不得不暂时忘掉不快,全力以赴投入到学习中去。
放学的时候, 曾泰叫住他,“姜琬,你的字是什么?”
姜琬:“字?学生的字写的……”
痛脚啊。
“为师是说,你的名为‘琬’, 字是什么?”曾泰笑呵呵地问。
姜琬这才反应过来, 道:“学生尚未取字。”
不是说“冠而字之”吗?
他还未到弱冠之年, 所以……他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嗯,我是说,你在取字的时候,要留个心,别撞上科举上的避讳。”曾泰提醒道。
姜琬:“学生明白。”
这个他略知一二,离他上辈子不远的清末,慈禧太后大寿,恩科的考官选了名叫“王寿彭”的考生为状元,原因无他,人家的名好——
福如王母三千岁,寿比彭祖八百年。
明朝年间,有位名叫“孙曰恭”的考生为了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一路过关斩将,杀入殿试,结果朱棣一写他名字,阿嘞,不对劲,“曰”上“恭”下,不成了各“暴”字了嘛。
于是,这位老兄出局,被剥夺终身考试资格,一气之下,孙曰恭改成了孙日狗,从此,隐退科举江湖。
所以,名和字,十分重要。
“琬”字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他想了想,应当不犯什么忌讳,加上古人男子的名字多以“王”字旁为贵,所以他就欣然接受了罢,只是这字嘛,要好好想想。
在苏州这个论坛混的,看这风土,可能雅致的比较吃香,叫什么好呢?
“卧龙”?“凤雏”?
呸,那是人家的雅号。
姜琬和曾泰道了别,从学堂出来,走在路上,脑洞大开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想着取字的事情。
“姜公子。”走到半路,他就被人给叫住了。
定了定睛,他看清楚是路青荷,面色一沉:“有事吗?”
“姜公子。”路青荷欲语眸先红,楚楚可怜,“公子大恩大德,青荷永志不忘,誓要报答公子。”
姜琬:“言重了。”
说真的,他也从来没指望她报答什么。
而且,他不喜欢女人哭,哭哭啼啼的,给人的压抑感太重。
“公子,你看起来十分冷淡。”路青荷还真的哭了出来。
姜琬无奈,小声道:“姑娘,柳大哥待你……还好吧?”
他不是怀疑柳桐的人品,而是,他知道柳桐一个人粗糙惯了,乍然弄个姑娘在家里,照顾不周也是有的。
“好。非常好。”路青荷点点头。
一把她接回来,柳桐就买了一个丫鬟外加一个婆子服侍她,真真正正把她当小姐待了,还能怎样。
“哦。”姜琬和她没什么话说。
“姜公子,我好多日见不到你……”
姜琬登时打住她的话头:“姑娘,我订婚了。你不要说这种话,我承受不起。”
“……公子,我不是要你娶我,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看看你。”
姜琬:“府试在即,我没心情听你说这样话。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转身走了,留给路青荷一个冷冷的背影。
***
从那以后,他再没见到路青荷,偶尔柳桐说起这位养女,眉飞色舞的,十分满意,姜琬也不搭话,漠不关心了。
冬天一过,很快,姜琬穿来差不多一年的时候,府试的日子到了。
府试的程序和去年的县试差不多,在官办学校读书的,一般不用自己操心,学校都会帮每个学生报好名,不大用操心,非常方便。
只准备好笔墨纸砚等着上考场就是了。
考前一天,姜琬抱着书本在房里转来转去,有点小紧张。
“琬表弟,你浮躁了。”顾玠在窗外看了他一眼,悠闲地道。
姜琬的心理素质不是特别特别的好,听他这么一说,苦笑:“我承认。”
人的一生都在跟自己的性格和解,他深信这么一句话,即使重来一世,他依旧不能算是淡定从容的人。
“你,我,都没问题的。”顾玠安慰他道,不过是个小考试而已。
“嗯。没问题的。”经过上次县试,其实,姜琬知道自己的实力,古代的科举考试,只要好好背书,按照套路去做,中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姜徵就亲自来叫他们起床了。
“就来。”姜琬应了声,自姜如玉走后,他对姜家的每个人都抱有歉意,渐渐学会和他们相处了。
早饭的时候,桌子上额外搁了两盘子定胜糕,听说这是江南的风俗,学子考前都要吃的,姜家昨日订的,今早一开门就有人给他们送来了。
姜琬喝了小半碗粥,把他面前的一盘子定胜糕吃了个干净,图个吉利,算是给姜家人一分期望吧。
还是像上次一样,姜徵带着人,用马车把二人送去贡院,到了的时候,考场外面已经围着许多人,可谓摩肩接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