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目送宗小茹离开牢房后,仰躺在蒲草上,心里有了底,很快就睡着了。
薄暮时分,牢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你,出来,何大人有话要问。”
姜琬被惊醒,起身一看,见他们找的是裴澄,微惊。
这时候,宗东方应该才回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把他传出去的话带给太子,那么这个时候何稳审裴澄,恐怕是看出她出手之功夫非凡了吧。
皇室贵女,习武的有,但能像裴澄这样,随手捡个木棍一扔都能在人身上戳洞的,他还真没听说过。
何稳大约和他一样孤陋寡闻,好奇心上来了。
不知是什么惊吓等着他们。
或许是个假裴澄?又或者从前的瑱王府中藏着绝世高手,如此种种。
有那么一瞬间,姜琬很期待,天马行空地做着假设。
在托宗小茹带出去的信中,他也是以这个为突破口,撇清裴澄和他的关系的。
可见何稳与他,还真是所见略同。
只不过,这个疑似突破口,对他来说是转机,对何稳来说,就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了。
一个多时辰后。
又有人来了,这次,话是冲着他说的:“姜琬,你可以出去了。”
意外,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宗小茹似乎不负重托,把他的“信”,送到了太子手上。
姜琬掸了掸身上的草屑,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那人:“你们何大人呢?”
他想打听打听裴澄的后续,连带着还要给自己讨个说法。
昨夜问都不问就抓人,分明是对那日在朝堂上的事怀恨在心。
那家伙要公报私仇。
“何大人在府衙里,姜大夫有话要说?”
这不废话嘛,姜琬:“在下有两句话要当面问问何大人。”
那人犹豫再三,最终引着他去了。
找过来的时候,何稳面罩严霜,对姜琬冷冷笑道:“姜大夫这是看本官的笑话来了?”
摊上这事,他是一肚子气没地儿撒。
姜琬拱手执礼:“何大人何出此言?”
上次的事是太子借了何稳的手,这次,他并没有打算拿他当刀使啊。
难道出意外了。
“哼,姜大夫,本官不就关了你一夜而已,没缺你吃的,没短你喝的,”何稳捋着胡须鄙视他道:“你搬出宗府小姐就罢了,竟还唆使陈相到陛下哪里去告状……姜大夫,你可真是手眼通天啊……”
“嗡”的一声,姜琬的脑子险些炸了:“何大人,您说什么?”
陈遂搅合进来干什么。
他心中警铃大作,怎么想都觉得陈老狐狸在下套,挺没安好心的。
何稳不屑地道:“姜大夫果然是个能人,不声不响的,便成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了。”
讽刺之意甚浓。
姜琬没心思计较他什么态度,道:“在下与陈相来往不多,何大人是误会了什么吧。”
何稳:“陈相亲自向陛下保你出来,并弹劾本官糊涂拿人,姜大夫倒是说说,这有什么可误会的。”
姜琬更头疼了:“何大人只是谨慎,昨夜的事并无不当之处。”
何稳的气还没消:“姜大夫不用花言巧语,本官看人十分准,阿谀奉承、投机取巧是条捷径,不过,上去的快,摔下来的也狠,你好自为之。”
“多谢何大人指点。”姜琬面对他好似没脾气一样,心不在焉道。
他现在发愁的是陈遂。
“姜大夫慢走,本官还有事。”
姜琬转身走了两步,这才想起有事要问他,又厚着脸皮道:“何大人,裴姑娘的事,需要在下的供词吗?”
这就没他是事了?
太反常。
何稳睨着他半天:“姜大夫,拜你所赐,本官明日就离京出任广西安抚使了。”
姜琬:“……”
震惊之后,这话他嚼了嚼,大概猜测,以何稳事无巨细的性子,一定从裴澄身上找到了什么不可以外传的东西,所以,皇帝得知后,只好打发他离开京城,暂时把这事儿平息下去。
广西之远,似乎有流放之意。
姜琬再无话可说,只好带着满腹疑问辞了他出来。
姜徵早带人在外面候着,一见了他,悬着一夜的心总算放下来:“这次托宗小姐的福,你总算没遭大罪。”
昨夜一家人都没睡,煎熬的什么似的,要不是后来宗小茹想法和姜琬见了一面,他们可算束手无策了。
姜琬俊脸绯红,不大习惯长辈提到她:“亏得父亲和姐姐想起去找她来,叫你们个个为我担忧,我只有感激的份儿。”
“自家人就不说了。”姜徵摆摆手:“也是为父的无用,从你曾祖父开始姜家几代都没积累下人脉,我更是一个人顶用的都找不到,唉……”
突然就伤感上了,姜琬赶紧转移话题:“经过这次的事儿,儿子打算尽快把宗小姐娶进门,还请父亲和母亲多操个心。”
赶紧的对宗小茹以身相许吧。
兀自在心里调侃一阵,他默然不语,等着姜徵发话。
“你祖母那里已经预备上六礼了,前几日定了个日子,就这几日,我和你娘就到宗府去。”姜徵说话的神情,似乎带着那种对毛头小伙子那方面的理解。
姜琬:“……”
好,好,好,此话就这么打住吧,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就行了。
他真不是需要那什么。
回到府里难免听女眷们左右交待了许多话,至二更天才回到房中歇下。
陈遂。
姜琬脑子里反反复复闪现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