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临抿了抿唇,盯着我迟疑片刻,终是缓缓开口,不自然地对我说道:“……呃,我想说……甲板上江风挺大的,不如就待在船舱里罢……”

此话一出,我和沐樾言皆是诧异抬头,纷纷向他投去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殿下如今身子不适,睡得也沉,一时也不会想到该如何处置你们二人。”顿了顿,薛临接着3补充道,“还有近五日这货船才会最终靠岸,你们干脆就先在舱里窝着得了……”

“诶?”听到这里,我不禁睁大了双眼,对薛临态度的三百六十度转变表示万分的惊讶:“这,这就放我们下来了”

瞅着他面色甚是怪异,我心知其中定然另有隐情,想来也许是从那副银针上寻得了什么蛛丝马迹,才会使他这般的不同寻常。

然而如今情况特殊,着实容不得我过多询问,便只能将惊疑与紧张生生压在心底深处,不敢兀自向外吐露半分。

“嗯……你们直接到船舱的另一头去。”目光下意识地在我和沐樾言之间扫视一周,薛临旋即高抬起手臂,指了指几丈开外的小仓库处,转而对我们说道,“就那块地方,殿下刚好能够眼不见心不烦,也没其他人在旁挤着闹着,确实挺适合关押你们。”

“哦。”半踌躇着向前挪了几步,我心中繁杂不安的思绪不由更甚,便情不自禁地回头朝薛临瞥了一眼。

这一瞥可着实是不得了,刚好偏过半个脑袋时,便见着他也在目不斜视地死盯着我瞧,直将我骇得头皮一麻,竟是连路也不会走了,只能木木地卡在原地一动不动。

沐樾言倒是面色始终如常,淡然地一把将我手腕抓住,无意向前轻轻拉了拉,道:“快过去吧。”

“噢……知,知道了。”支支吾吾地应他了一声,我又犹豫着朝前走了几步,见那薛临却是自始至终在原地站着,并无其他动作,便也不好再同他尴尬对视,想到这里,我索性任由沐樾言一路拉着,慢吞吞地朝正前方的小仓库处挪了过去。

这艘货船内独一无二的仓库,似是专门腾出来堆放各类闲置物件的,因着本身体积较小,许多东西便只能挤压之后再朝里头强行推放进去,这样一来,留给人休憩的空间就只剩下了狭窄拥挤的一小块地。

不过就算是屁大的一点位置,也比方才搁在甲板上吹风要好。我微低了脑袋,便轻松地一咕噜滚进了仓库内端,而那身材高挑修长的沐樾言却要被迫矮下了腰,极为艰难地一点点挪进来。我瞅着他被这小地方压迫得连手脚都不大利索了,不由得暗自感叹,他沐樾言也会有亲身感受整个人皆被折叠起来的那一天。

待到一切安置妥当,我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有些急不可耐地开口向沐樾言问道:“阿言,你说,他……薛临,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啊?”

蓦然再度提起薛临此人,沐樾言依旧是眸光一寒,似是当真对他颇为嫌恶,却又无意将冷厉一面向我施展,便干脆眯上了眼睛,耐下性子对我缓声说道:“是不是你那副银针上有什么蹊跷?”

“连你也看出来了?”瞅着他一眼瞧出端倪,我不由得目瞪口呆道。

“果真是因为银针的缘故?”沐樾言反问道。

“我觉得有可能是的。”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悬挂的锦囊,我喃声道,“这银针,是师父留给我的东西……兴许,被他认出来了?”

“不好说。”沐樾言摇了摇头,道,“他反应奇怪,却又极力隐忍,看不出是在想些什么。”

“可是……”我眸色微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思绪,便只能将忧虑的目光无声朝他投去。

“没事。”沐樾言像是有所了然一般,淡声对我说道:“薛临如今这般态度,一时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来,你无需过于担忧。”

“我只知师父似乎颇为在意这位挚友,倒是不晓得薛临是如何看待师父的……”我垂眼道,“万一二人私下关系僵硬,我们的处境岂不是又该雪上加霜?”

“不至于。”沐樾言道,“薛临性格耿直,喜怒皆形于色,不是爱拐弯抹角之人。他若是有意为难于我们,方才就不会摆出半分好脸色来。”

我听罢微微一怔道:“好像是这样……”

“嗯。”沐樾言神色平静地扫视我一眼,转而望向我的面颊道:“……比起担心薛临的问题,你不该先想想自己的事情么?”

被他突然转变的话题给问得愣住,我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遂一脸呆滞地反询问道:“我的事情……?我怎么啦?”

“自然是你背后的伤。”轻叹了一口气,沐樾言有些无奈道:“方才见你给段琬夜施针时,面色一直不佳,可是因着身子有何不适?”

听了他的话,我下意识里捧了捧自己冰凉的脸颊,旋即含糊不清地答道:“就是感觉乏累了些,倒不似昨日夜里那般疼了。”

“你自己把脉也诊不出个所以然么?”沐樾言凝声道。

“我所学医术终究不如师父那样精深……而现下情况有异,便也只能由得我探个大概。”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脑袋,我木讷道,“薛临那一掌拍得要轻不重,却偏又正打中我后心的要害之处,本来确实是疼得厉害,不过服药休息一阵后,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严重了……”

“似乎?”沐樾言一下便掐住了我话中隐含的关键词语,不由得拧眉说道:“你如今内息紊乱不堪,时有出血症状,仅是服了几味丹药哪能痊愈?”


状态提示:49.跑路--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